“炼金术师”案的尘埃落定,如同一场突至的暴雨,将海城上空积压了近一个月的阴霾强行涤荡干净。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甚至显得有些奢侈的平静。
林昭难得为自己争取到半日清闲。没有紧急的案情通报,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她本想带着女儿周望晴去新开的海洋馆,看一场海豚表演,真正享受一下普通母亲的周末。
然而,所有计划都在出门前的一通电话里,被彻底打乱了。
“林队,”电话那头传来欧阳晴雪独有的,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我刚到了一批关于‘群体无意识行为在封闭空间内的传播模型’的学术资料,很有趣。我觉得,或许对你后续的工作会有点小帮助。有空过来交流一下吗?”
林昭对着电话,无声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不过是那个女人又一次心血来潮的无聊借口。所谓的“学术交流”,直白点说就是:“我今天闲得快发霉了,你,立刻,马上,带着你那个可爱的小女儿,过来陪我解闷。”
最终,反抗无效。
半小时后,林昭还是认命地带着早已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的周望晴,出现在了欧阳晴雪家那扇熟悉的门前。
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的欧阳晴雪,似乎真的在进行某种“学术研究”。
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前支起了一块专业级的摄影柔光板,几台不同型号的摄像机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客厅中央的一张小圆桌。桌上摆着一副看似平平无奇的扑克牌,和一个由丝绒包裹的小巧方盒。
而欧阳晴雪本人,则穿着一身舒适的白色棉麻长裙,正坐在桌前,对着其中一台摄像机,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在录制教学视频的语气讲解着什么。
“……所以,当观众的注意力被左手的花切动作吸引时,我们右手的拇指便可以利用这个不足零点三秒的视觉盲区,完成对底牌的控制……”
周望晴看得津津有味,在她小小的世界观里,这位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姐姐无所不能。林昭则找了个最舒服的沙发坐下,认命地享受这难得的、虽是被迫的“学术交流”时光。
日子,似乎就要在这般充满了奇特学术氛围的平静中悄然流逝。
直到,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叮咚——
欧阳晴雪停下录制,望向门口,那双总是如深渊般沉静的眼眸里,第一次闪过一抹夹杂着无奈与期待的复杂光芒。
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然后,林昭便看到了她这辈子见过最“亮”的一个女人。
如果说欧阳晴雪是能将周遭所有光线都吸噬殆尽的、深不见底的静谧黑夜;那么,门口这个女人,就是一轮能将整个世界都照得纤毫毕现的、光芒万丈的正午烈阳。
她留着一头挑染成银灰色的飒爽短发,妆容精致而富有冲击力,眼角下贴着几颗闪亮的晶钻。她身形高挑,甚至比林昭还要高出一些。身上是一件款式简约的夏季薄款风衣,扣子随意敞开,毫不掩饰地露出其下那件将她火爆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的露背黑色丝绸紧身裤。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强大气场与侵略性的自信。她的出现,仿佛让整个房间的亮度都凭空提升了好几个色号。
“我亲爱的倪克斯(Nyx)!”女人一进门就张开双臂,给了欧阳晴雪一个热情得近乎夸张的拥抱。她的声音也如其外表,清脆响亮,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两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刚从中世纪古堡里冬眠醒来的样子?”
欧阳晴雪任由她抱着,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她那身在海城十月秋风里显得“美丽冻人”的装束,随即用一种充满了恶趣味的懒洋洋语气回敬道:
“总比某些恨不得把‘我想开了’四个字刻在脑门上的移动荷尔蒙发射器要好一些,阿斯特拉。”
“彼此彼此。”被称作“阿斯特拉(Astra)”的女人松开她,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她的目光在房间里飞快扫过一圈,最终落在正一脸好奇打量着她的林昭和周望晴身上。
“哟,今天有客人?”她饶有兴致地走过来,“不介绍一下吗?我亲爱的‘黑夜女神’?”
林昭的心猛地一跳。
她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欧阳晴雪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代号。
“林昭,市局重案一组队长。”欧阳晴雪的介绍简单直接,“这位是沈砚知,一个靠欺骗别人眼睛为生的、四处巡演的杂耍艺人。”
“你好,林警官。”沈砚知笑着对林昭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别听她胡说,我是一位严谨的视觉艺术家。”
林昭站起身与她握手。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神话片场的普通人,正尴尬地站在“黑夜”与“白昼”的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这两个女人,无论是气质还是气场,都截然相反,却又奇异地形成了一种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针锋相对又和谐共存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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