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昭的行动结果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查无此人。”
鹿鸣远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通过远程连线在指挥部里响起,带着一种罕见的挫败感,“十六年前,‘天星航运’安保部确实有一个叫关成的主管。但是,就在‘海神号’出事后不到一个月,他就以‘个人原因’离职了。之后,他所有的官方记录——户籍、社保、出入境信息……就像被人用最高权限的指令,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掉了一样。”
又一个幽灵。
一个和孙德海一样,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从现实世界里彻底捞了出去的幽灵。
“但是,”鹿鸣远话锋一转,屏幕上跳出了一张经过卫星图像增强处理的、海城西郊老港区的详细地图,“我通过追查那个秘密账户在十六年前的几笔线下资金流动,发现所有的交易地点,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他用鼠标,在地图上一个早已被标注为“废弃”的区域,画上了一个刺眼的红圈。
“十六号码头。当年‘海神号’在离港前,进行最后一次非公开货物补给的地点。”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昭的另一部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是厉雅楠发来的加密信息。
信息里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同样被红圈标注的地图,和一个简短的说明。
【时雨记得,我父亲在带她离开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就是十六号码头。他说,他要去那里,取回一件本不该属于那艘船的‘货物’。】
两条截然不同的调查路径,在这一刻,再次指向了同一个早已被时光与潮水遗忘的坐标。
下午四点,海城西郊,十六号码头。
这里是城市被彻底遗忘的背面。巨大的龙门吊像史前巨兽的骸骨,在咸腥的海风中无声矗立,身上爬满了斑驳的铁锈和不知名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由腐朽木料、氧化金属和海水常年浸泡后留下的、独特的顽固气味。
一辆半旧的桑塔纳和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卫士,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前一后地停在了那座早已被铁丝网和“禁止入内”警示牌封锁的码头入口。
车门推开。
林昭、李振杰,和江野、厉雅楠,两支队伍的四位核心人物,在这片充满了衰败与死寂的灰色空间里再次相遇。
“看来,我们的‘合作’比我想象的要更有默契一点。”林昭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请自来的“编外人员”,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没办法,”江野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那双如孤狼般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随时可能藏着危险的废弃仓库,“有些地方,你们警察不方便进。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倒是来去自由。”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把早已被海风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门锁,嗤笑了一声。他甚至都懒得用工具,只是退后两步,然后一个干脆利落的侧踢。
哐当——!
一声巨响,那把象征着“秩序”的铁锁,连带着一小块早已腐朽的门框,被他硬生生踹飞了出去。
林昭看着他这简单粗暴的“开门”方式,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在这种三不管地带,有时候,江野这种不讲道理的“规矩”,比她身上那本厚厚的警察条例要好用得多。
四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这座被尘封了十六年的码头。
这里像一座巨大的工业坟场。废弃的集装箱如同一口口彩色的棺材,被随意地堆砌在一起。脚下是早已干裂的水泥地,缝隙里顽强地钻出了一丛丛半人高的野草。
“分头找。”林昭当机立断,“这里是当年‘海神号’最后装货的地方。关成或孙德海如果真的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那必然是在一个最隐蔽、也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
“冷库。”
江野和李振杰,这两个同样熟悉城市灰色地带生存法则的男人,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异口同声地说道。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码头最深处,那座唯一还保持着完整结构、墙体上还残留着“恒温仓储”字样的巨大白色仓库。
仓库的大门被一把同样巨大的链条锁死死锁住。但这一次,江野没有再用他那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只是走上前,在那把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锁芯里看了一眼,然后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的铁丝。
他将铁丝探入锁芯,手腕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轻轻抖动着。
不到十秒。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情人耳语般的脆响,那把足以让任何专业开锁师傅都感到头痛的特制工业锁,应声而开。
仓库里一片漆黑。
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冰冷的腐朽气息,混合着类似于制冷剂氟利昂的化学味道,扑面而来。
李振杰打开战术手电,一道强光撕开了那片凝固的黑暗。
光柱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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