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市局刑侦支队特别会议室。
窗外的暴雨已经停了,但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外面的低气压还要沉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空气混浊得像是在预示着某种不祥。
这是重案一组和“野火”事务所的第一次正式碰头。一边是代表绝对秩序的林昭、欧阳晴雪,另一边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江野、厉雅楠。如果不是李振杰从中斡旋,这两拨人大概率会在审讯室而不是会议室见面。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昭盯着投影屏幕上那张发黄的航海日志扫描件,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十六年前的‘海神号’,不仅仅是一艘游轮,更是一个移动的黑市交易平台?”
“准确地说,是一个屠宰场。”江野坐在会议桌的最末端,双脚毫无形象地搭在椅子横杠上,手里转着那把打火机,“厉老头——也就是厉寒川,当年查到的不是简单的走私,而是一次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技术转让。”
厉雅楠接过话头,她的声音很稳,但眼眶微红:“父亲的日志里反复提到了一个词——‘普罗米修斯’。我们一直以为那是个代号,直到看到你们查获的‘潘多拉协议’。”
欧阳晴雪站在白板前,手中的马克笔快速勾勒出两条时间线:“‘普罗米修斯’是技术的总称,核心就是利用‘潘多拉’矿石改造人体。而在十六年前,掌握这项技术的‘船长’,并不像现在这样是一家独大。他需要资金,更需要庇护。”
“所以他找上了‘衔尾蛇’。”李振杰将一份国际刑警组织的绝密协查通报扔在桌上,“这是一个活跃在东南亚和东欧的跨国犯罪辛迪加,以贩卖军火和生物制剂闻名。他们的标志就是一条吞噬自己尾巴的蛇。”
鹿鸣远怯生生地举起手,把电脑屏幕转向大家:“我……我刚刚比对了那个坐标。在‘海神号’沉没的同一时间段,那一带海域确实有不明潜艇的声呐记录。虽然被伪装成了鲸群活动,但频率不对。那是俄制‘基洛’级潜艇的特征波段。”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会议室。
潜艇。鱼雷。
这已经超出了刑事案件的范畴,这是一场小型的局部战争。
“让我们还原一下那天晚上的逻辑链。”欧阳晴雪转身,笔尖在白板上重重一点,语气冷得像是在解剖台前宣读死因。
“十六年前的公海。‘船长’带着从顾宸那里窃取的初期技术和原石,登上了‘海神号’,准备以高价卖给‘衔尾蛇’。交易双方各怀鬼胎。”
“厉寒川和那个代号‘K’的国际刑警混入船上,试图取证并阻止交易。”林昭补充道,“但他们低估了双方的疯狂程度。”
“冲突爆发了。”江野冷笑一声,“或者是‘K’暴露了,或者是‘船长’想黑吃黑。总之,底舱发生了交火。”
“交火导致了一个致命的意外。”潘媛指着那个名为“蛩蚣”的文件夹,“样本泄露。这种寄生生物一旦接触空气和活体,就会迅速失控。船舱里瞬间变成了地狱。”
欧阳晴雪点了点头,眼神幽深:“在这种极端混乱下,‘船长’做出了一个极其理性的博弈选择——止损。”
“他引爆了预埋在实验室的第一颗炸弹。”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不仅是为了销毁样本,更是为了炸死所有的买家(衔尾蛇代表)、知情人(厉寒川等人),然后趁乱带着最核心的‘潘多拉’原石金蝉脱壳。”
“但他没想到,‘衔尾蛇’比他更狠。”厉雅楠咬着牙,“他们在外面安排了潜艇作为后手。一旦交易失败或发生意外,直接抹杀整艘船。”
“这就是第二声爆炸。”鹿鸣远小声说道,“鱼雷击中船舷,造成结构性崩塌,‘海神号’才会沉得那么快,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
真相终于像尸体一样浮出水面,苍白而残酷。
这是一场双重背叛的黑吃黑。
‘船长’在里面点火,‘衔尾蛇’在外面补刀。
而厉寒川、K,以及船上那几百名无辜的游客和船员,都不过是这场博弈中被碾碎的筹码。
“现在的问题是,”李振杰打破了沉默,点燃了一根烟,“‘船长’活下来了,带着原石蛰伏了十六年,重新建立了他的帝国。那‘衔尾蛇’呢?他们会甘心被摆一道?”
“当然不。施罗德就是‘衔尾蛇’的猎犬,他来海城,既是和‘船长’谈新的合作,也是在找机会吞掉对方。”欧阳晴雪说到这里,突然按下了投影笔的下一页,“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沈砚知在分析数据时,发现了一个极度不合理的‘魔术’漏洞。”
屏幕上出现了两张照片。
左边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是十六年前登船名单上的照片,标注着:国际刑警特别探员,凯文·罗斯(代号K)。
右边是鹿鸣远刚刚还原出的,“船长”在几次视频通话中偶尔露出的下半张脸的骨骼模型。
“沈砚知从魔术师的角度提醒我,最高级的障眼法,不是让东西消失,而是让观众以为它消失了。”欧阳晴雪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一直以为‘船长’是船上的某个罪犯,或者是顾宸的余党。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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