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没说话。
他只是从那片能吞噬光线的阴影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台生了锈的机器,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仿佛在发出呻吟。他那件洗得发黄的旧T恤松垮地挂在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根被风一吹就要折断的竹竿。肺部的剧痛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拧他的内脏,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得咬紧牙关。
那三个烂仔闻声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病恹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倒地不起的“废柴”。
为首的那个,梳着油光锃亮的飞机头,耳朵上夹着根没点的万宝路,他上下打量了张烨两眼,嘴角咧开一个轻蔑的弧度,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
“搞乜鬼啊?阿伯,行错路了?”他用手里的西瓜刀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发出“啪啪”的轻响,“呢度唔系你散步嘅地方,快啲滚啦。”(这里不是你散步的地方,快点滚啦。)
张烨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那个女孩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那股子不认命的野性火焰,在看到他这个“救兵”时,似乎黯淡了一瞬,取而代代的是一丝更深的绝望。显然,她也不认为这么一个病痨鬼能改变什么。
张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也好。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他没有看那个飞机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左手边那个瘦得像猴的烂仔。那家伙站姿松散,两腿分得太开,重心不稳。他右手边那个矮胖子,则下意识地将身体藏在飞机头的侧后方,眼神飘忽,显然是三人里胆子最小的那个。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连街头斗殴的基本架势都不会。
张烨在心里,只用了一秒钟,就给这三个人下了定义。
“我同你讲嘢啊,听到未?”飞机头见自己被无视,脸上挂不住了,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西瓜刀也从拍脸颊变成了遥遥指向张烨的鼻子,“系唔系想死啊?信唔信我一刀劈开你个……”(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想死啊?信不信我一刀劈开你个……)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张烨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前一秒,他还像是个随时会断气的病人;后一秒,他整个人就像一张被拉满的弓,骤然绷紧,然后爆射而出!
他那具被病痛折磨得虚弱不堪的身体里,沉睡了太久的、属于拳手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他的目标,不是最嚣张的飞机头,而是最弱的那个矮胖子。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现在是只病狮。
张烨的脚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却稳得像是在干燥的拳台上。他身体微微下沉,右脚前踏,一个看似踉跄的滑步,瞬间就欺近了矮胖子的身前。
矮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只看到眼前一花,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恶风就扑面而来。
张烨没有出拳。对付这种货色,用拳头都是浪费。
他的左手化掌为爪,五指如钩,闪电般扼住了矮胖子的喉咙。不是掐,而是用指关节死死地顶住了他的喉结。矮胖子瞬间双眼翻白,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张烨的右肘,如同攻城锤的撞角,没有丝毫花巧,自下而上,狠狠地、精准地,捣在了瘦猴的下巴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在狭窄的巷子里清晰可闻。
瘦猴的脑袋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了一样,猛地向后仰去,整个人双脚离地,喷出了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张烨踏出第一步,到放倒两人,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飞机头脸上的狞笑还僵在嘴角,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他那句威胁的话说完,局势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一个被锁喉,一个被打飞,大脑一片空白。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张烨已经挟持着那个被他扼住喉咙、浑身瘫软的矮胖子,像一堵墙一样,撞了过来。
飞机头下意识地举起西瓜刀,就想劈下。
但张烨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用矮胖子的身体做盾牌,顶开那把西瓜刀,同时右腿膝盖闪电般抬起,像一根烧红的铁矛,狠狠地撞向了飞机头的大腿内侧。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响彻了整条巷子。
飞机头的脸瞬间扭曲成了紫红色,他感觉自己的大腿像是被一柄铁锤砸断了,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腿根直冲天灵盖。他手里的西瓜刀再也握不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着大腿,像只被踩了蛋的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剧烈地抽搐。
张烨松开手,那个被他当做肉盾的矮胖子,也像一袋垃圾一样滑倒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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