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剑在陈九河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处那颗金色瞳孔缓缓转动,倒映出江面上诡异的景象——原本奔腾的长江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水面上浮起无数细密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释放出一缕黑烟,在空中扭曲成模糊的人形。
阴瞳中的银龙焦躁地盘旋,左眼的视野里,整条长江都笼罩在一层血色的薄雾中。陈九河低头看向手中的银镯,发现“轮回终焉”四个字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流动的地图,指引着向上游的方向。
“归墟之眼...在召唤。”水中传来老渔夫的声音,他的尸身不知何时重新凝聚,此刻正站在透明的江面上,金色的眼睛直视着陈九河,“去源头,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江风突然变得阴冷,带着浓重的腥气。陈九河看见江面上那些黑烟凝聚的人形开始向他跪拜,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更令人不安的是,每个人形的脸上都带着陈家人特有的轮廓,其中几个赫然是他在族谱上见过的先祖面容。
“这些是...”
“历代守棺人的怨念。”老渔夫的尸身开始消散,“它们被归墟之眼吸引,在此等候新的指引。”
陈九河握紧归墟剑,剑身上的金色瞳孔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在江面上开辟出一条通道。通道两侧的江水完全静止,能清晰看见水底铺满了青铜器的碎片,每片碎片上都刻着熟悉的夜鹭图腾。
他踏上通道,发现脚下的触感异常柔软,像是踩在活物的皮肤上。阴瞳在这一刻刺痛,他看见通道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银线编织而成,每根银线都连着一具沉在江底的尸骸。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半淹没在水下的古城遗址。青苔覆盖的城墙已经坍塌大半,但城门上雕刻的九头蛇图案依然清晰可见。更令人心惊的是,每条蛇的眼睛都是暗红色的宝石,正发出幽幽的光芒。
“归墟古城...”陈九河喃喃自语。他记得在外祖父的手札中见过相关记载,这座古城是守棺人最初的圣地,也是归墟之眼真正所在。
城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幽深的通道。陈九河刚迈入城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闭合声。回头望去,城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光滑的石壁,壁上刻满了守棺人的族谱。
在族谱的最末端,他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陈九河”这个名字正在缓缓消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抹去。而在原本的位置,浮现出一个新的名字:“陈归墟”。
“这就是你的新身份。”空中响起重叠的声音,九个穿着古旧道袍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左眼都是金色,右眼却是空洞的黑窟窿。
“你们是...”
“最初的守棺人。”为首的老者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青铜镜,“看看镜中的真相。”
陈九河望向镜面,阴瞳突然剧痛。他看见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睛,瞳孔中浮现出令人震惊的景象——
大禹站在长江源头,手中青铜刀滴着黑血。但他的脚下跪着的不是九个部落首领,而是九条半人半蛇的怪物。每一条怪物的脸上,都带着陈家人特有的轮廓。
“看清楚了吗?”老者的声音带着讥讽,“所谓的守棺人,不过是九婴后裔的自欺欺人。我们从来就不是镇压者,而是...看守者。”
镜中的画面切换,陈九河看见历代守棺人一个接一个地跳入长江,他们的身体在入水后开始变异,最终都化作了半人半蛇的怪物。而在最后,他看见母亲跪在祭坛前,她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蛇尾。
“不...”陈九河倒退半步,归墟剑险些脱手。
“这就是血脉的真相。”九个老者齐声说,“我们守护的不是长江,而是...同类。”
古城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从缝隙中涌出浓稠的黑水,黑水中浮起一具具半人半蛇的尸骸。它们的手中都握着青铜器,每件青铜器上都刻着守棺人的名字。
“归墟之眼就要完全苏醒了。”老者的声音变得急切,“做出选择吧,是成为新的看守者,还是...”
陈九河低头看向手中的归墟剑,剑身上的金色瞳孔正流出血泪。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活尸脉的金色纹路重新浮现,但这一次,它们开始在他的皮肤表面形成鳞片状的图案。
“我哪个都不选。”
他举起归墟剑,剑尖直指九个老者。阴瞳中的银龙破瞳而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银光。银光所过之处,老者的身影开始扭曲,最终化作九缕黑烟消散。
古城开始崩塌,墙壁上的族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最后的时刻,陈九河看见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中央,她的手中握着一枚银镯——正是他在青铜匣中找到的那一枚。
“阿河,”母亲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记住,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可怕。”
她将银镯抛向陈九河,身影随即消散在崩塌的废墟中。陈九河接住银镯,发现它已经变得滚烫,镯面上浮现出最后一行字:“源墟之秘,尽在眼底”。
整座古城彻底坍塌,陈九河站在废墟之上,归墟剑在手中发出哀鸣。他抬头望去,发现长江的源头就在眼前——那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赫然是一只完全睁开的金色眼睛。
而在眼睛的瞳孔深处,他看见了令人窒息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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