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仁消散后的第七天,石棺依旧浮在鱼鳞渡的江心。
它像一块黑色的礁石,任凭江水冲刷,纹丝不动。
陈九河试过所有方法——用麻绳拖拽,用桃木剑撬棺,甚至滴了自己的血在棺盖上,石棺都毫无反应。
它就这么静静地漂着,棺盖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倒是那些小棺材,一夜之间全沉了。
江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搬动它们,重新排列。
林初雪的活尸脉能隐约感知到位置变化——二十七口小棺材,现在呈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每七口一组,对应天上的星宿。
“他在下面。”
林初雪指着江面某处,“曾祖父的魂魄,没有散尽。
有一部分附在了那些棺材上。”
陈九河站在船头,背后的第二颗星已经完全浮现。
它不像第一颗那样明亮,而是泛着青黑色的光,像蒙了一层鱼鳞。
每当他靠近石棺,这颗星就会发烫,烫得他几乎站不稳。
更诡异的是他的血。
自从吸收了那块相柳残肢的力量,陈九河发现自己流血时,血的颜色变深了。
不是中毒的那种黑,而是像掺了墨汁,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而且血滴进江里,会引来鱼群——不是寻常的江鱼,而是那些半透明的小鱼,和陈守仁胸腔里孵化的一模一样。
它们围着血滴打转,却不吃,只是用近乎膜拜的姿态绕着圈游。
“你的血在改变。”
林初雪用银针取了他一滴血,滴在瓷碗里。血在碗底铺开,竟然自己凝成一个扭曲的图案——九头蛇相柳的轮廓,但蛇头上多了一个印记,正是陈家的守棺印。
陈九河盯着那个图案,胃里一阵翻涌。
他想把碗摔碎,却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那是来自先祖的意志,历经数十代传承,早已刻进骨髓。
“我必须知道真相。”
他最终说,“陈家守棺人的使命到底是什么?曾祖父说的是真是假?这些答案,可能都在石棺里。”
“但打不开。”
小王在旁边插话,“这几天我们什么法子都试了。要不...用炸药?”
“不行。”
陈九河和林初雪同时说。
两人对视一眼,陈九河解释:“石棺上刻满了镇水符文,强行破坏可能引发江底阵法反噬。到时候别说石棺,整段江域都会出事。”
林初雪补充道:“而且我能感觉到,石棺不是打不开,是时候未到。
它在等某个时辰,或者等...某个人。”
她的话音刚落,江面起了变化。
原本平静的江水突然开始逆流——不是整条江,只是鱼鳞渡这段百米长的水域。
水流往上游倒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正是那口石棺。
石棺缓缓旋转,棺盖上的鱼龙纹活了过来。
那些刻痕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但更粘稠,在棺盖上流淌,重新勾勒出新的图案——一幅地图。
陈九河立刻拿出纸笔临摹。地图画的是长江中游某段,标注了七个点,每个点旁边都有小字注释。
但那些字不是汉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而是一种扭曲的符号,像鱼鳞排列的形状。
“这是‘水府文’。”
林初雪辨认出来,“只有拥有活尸脉的人才能读懂。我娘教过我一些。”
她凑近看,手指顺着符号的走向比划,脸色渐渐苍白:
“这七个点...是相柳七段残肢的封印地。
鱼鳞渡这里是第一处,剩下六处散落在中游各处。
每处都有一口这样的石棺,棺材里...”
她停住了,抬头看陈九河,眼里满是恐惧。
“棺材里是什么?”陈九河问。
“是陈家的守棺人。”
林初雪的声音发颤,“每一代的守棺人,死后都会被送到对应的封印地,用肉身镇守相柳残肢。但曾祖父...他背叛了这个使命。他没有镇守,而是试图吸收。”
陈九河看向旋转的石棺。
棺盖上的地图越来越清晰,七个点之间用红线连接,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北斗七星的形状,但星位是倒置的。
“倒转七星...”
陈九河想起《镇水诀》里最禁忌的一章,“这是‘逆天改命阵’。布阵者需要七具至亲之人的尸体,摆成倒七星,用血脉为引,逆转阴阳,篡改天命。曾祖父想用这个阵,把自己从‘守棺人’变成‘掌棺人’。”
“所以他需要你。”
林初雪抓住陈九河的手,“你是他的曾孙,血脉最近。如果你点亮了二十八星宿守棺印,再站到阵法中央,他就能通过血脉连接,夺取你的印记,完成他七十年前没做完的事。”
江面的漩涡突然加速。
石棺的旋转快到看不清轮廓,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棺盖上的地图开始发光,七个点变成七个小太阳,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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