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粗如磨盘,表面爬满了青黑色的苔藓,苔藓间露出雕刻的纹路——是符咒,和陈九河在井底见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
陈九河把船停在漩涡边缘。
船身剧烈摇晃,像随时会被吸进去。他取出那节指骨,刻字的部分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更诡异的是,他背上的第四颗星,开始成形了。
不是慢慢浮现,而是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下钻出来,刺破表皮,形成一个凸起的星形肉瘤。
肉瘤是青黑色的,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每片鳞都在微微翕动,像在呼吸。
林初雪看着那颗星,突然捂住嘴,眼泪涌出来:
“那是...那是‘囚星’。守棺印的第四颗星,点亮的人会自愿进入水牢,成为囚徒之一。曾祖父当年就是点亮了这颗星,才...”
她才说了一半,漩涡中心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叹息声在峡谷中回荡,混着水声,形成诡异的和声。接着,一个声音直接传入他们脑海,苍老,疲惫,但异常清晰:
“陈家的后人,你终于来了。”
是陈守仁的声音,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曾祖?”陈九河对着漩涡喊。
“别下来。”
声音说,“水牢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在这里七十年,知道真相,但真相太沉重,你们承受不起。回去吧,忘了守棺印,忘了长江的秘密,做个普通人,活下去。”
“真相是什么?”陈九河追问。
沉默。
良久,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哀:“长江不是一条江,是一个‘伤口’。天地初开时留下的伤口,流了千万年的‘血’,就是我们眼中的江水。而这个伤口里,一直有东西想爬出来——我们叫它‘混沌之卵’。”
“混沌之卵?”
“天地未分时的残留物,没有形状,没有意识,只有纯粹的‘存在’欲望。它想通过长江这个伤口,钻回现世,吞噬一切,让世界回归混沌。”
陈守仁的声音在颤抖
“大禹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斩不了它,只能镇压。于是他选中了陈家,赐予守棺印,让我们世代镇守水牢,用魂魄加固封印。”
“那守棺印的星星...”
“是计时器。”
陈守仁苦涩地说,“每点亮一颗星,就意味着封印又弱了一分,需要新的魂魄去填补。
历代守棺人点亮星星,不是为了力量,是为了警告——警告后人,封印快撑不住了,需要新的囚徒进去加固。
而我...我当年点亮第四颗星时,就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陈九河浑身冰凉。
所以历代守棺人不是被吸收,而是自愿进去当“囚徒”?那镜子里的那些脸...
“镜子是骗局。”
陈守仁像是能读心
“‘它’——也就是混沌之卵的余念——制造了那面镜子,让守棺人以为被吸收是宿命,好让我们放弃反抗。
但其实,每一代守棺人都在用最后的力量,向外界传递真相。只是大多数人,到死都没等到回应。”
漩涡突然剧烈波动。七根石柱开始震颤,柱身上的苔藓大片剥落,露出下面鲜红的符咒——那是用血写的,历代守棺人的血。
“快走!”
陈守仁的声音变得急促
“我撑不了多久了。第四层水牢的封印已经裂了,混沌之卵的触须正在往外钻。你们必须找到剩下的三口石棺,那里面埋着大禹留下的三件镇物——开山斧、定海针、锁龙链。只有集齐这三件东西,才能重新封印...”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
漩涡中心,墨绿色的潭水突然翻涌,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缓缓浮出水面。
那不是生物,也不是死物,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存在——像一团凝固的黑暗,边缘处不断蠕动,伸出无数条触须般的影子。
影子碰到石柱,石柱立刻开裂,符咒的光芒迅速暗淡。
“它要出来了...”陈守仁的声音在消散,“走...快走...”
捞尸船被一股巨力推开,滑向峡谷出口。
陈九河死死抓住船舷,看着那个黑色物体完全浮出水面。
它没有眼睛,没有嘴,但陈九河能感觉到它在“看”自己,那种视线冰冷、空洞,像深渊在凝视。
林初雪突然尖叫。
她的活尸脉再次爆发,青纹从脖颈蔓延到脸上,皮肤下的鳞片纷纷竖起。
她指着那个黑色物体,声音扭曲:“里面...里面有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所有林家的女人...都在里面...”
黑色物体伸出一条触须,朝船的方向探来。
触须所过之处,江水瞬间变黑,水里的鱼虾纷纷翻白肚浮上来,尸体迅速腐烂,露出白骨。
陈九河咬牙,割破手掌,将血洒进江里。
血滴落水,立刻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墙,暂时挡住触须。趁这个间隙,他全力划船,冲出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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