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驿馆,专为接待四方贵宾所设,其内亭台楼阁、灵泉仙植一应俱全,环境清幽雅致。然而,此刻居于最尊贵院落中的四海龙王,却无一人有心思欣赏这匠心独具的景致。
密室结界早已布下,隔绝内外。四位龙王围坐,面前灵茶已冷,却无人去动。
东海龙王敖广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玉质桌面上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绪。帝辛在文华殿抛出的话语,如同惊雷,依旧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九州鼎、青州鼎、龙宫秘辛、水脉总枢……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砸得他这位四海龙王之首都有些晕眩。
“诸位兄弟,”敖广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帝辛之言,是真是假,关乎我龙族万世基业,需得有个决断了。”
“还有什么可决断的!”西海龙王敖闰猛地一拍桌子,赤发仿佛都要燃烧起来,“那帝辛分明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什么九州鼎藏于四海禁地,什么龙宫为守鼎而建?简直荒谬!我龙族传承亘古,统领水族,何时成了给人族看守宝物的仆从?此乃对我龙族血脉的亵渎!”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帝辛揭示的“真相”,严重冲击了他固有的骄傲。
南海龙王敖钦相对冷静,他捻着长须,缓缓道:“三弟,稍安勿躁。帝辛此人,虽行事霸道,手段莫测,但观其言行,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既能准确说出我四海核心禁地的特征,甚至点出那奇异气息与‘鼎’相关,恐怕……并非空穴来风。我族古老传承中,关于祖地与某件‘镇物’的模糊记载,或许能与此印证。”
“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敖闰梗着脖子反驳,“那是我龙族世代守护之物,与他帝辛何干?与人族何干?他如今亮出此事,无非是想借此拿捏我族,逼我们臣服于他那套所谓的‘人道’!一旦低头,我龙族还有何颜面立于洪荒?”
一直沉默的北海龙王敖顺,此刻抬起冰冷的眸子,开口道:“三哥,颜面与存续,孰轻孰重?如今局势,已非我龙族能否独善其身的问题。阐教视我等为棋子,甚至祭品(他意指星斗大阵的祭品可能包含水族),动辄以天命压人,何曾给过我等真正的尊重?西方教更是贪婪,只想度化我龙族精英,充实其八部天龙。帝辛虽强势,但其麾下截教万仙,异类繁多,皆能得其用。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他指出了我龙族真正的困境与未来。我等凭借血脉天赋掌控水脉,看似威风,实则粗放无力,遇到真正的大劫,如上古水患,亦或是此次星斗大阵引动的天地异力,我族除了退避或硬抗,可有他法?帝辛所言,借助九州鼎之力,深入梳理、优化水脉,乃至滋养水族……若真能实现,我龙族或许能摆脱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真正将四海之力,化为自身登天之梯!”
敖顺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躁动的敖闰也暂时冷静下来。是啊,龙族看似尊崇,实则危机四伏。血脉传承的优势在逐渐减弱,而新的挑战层出不穷。固步自封,或许能维持一时体面,但长远来看,衰败几乎是必然。
敖广见时机成熟,沉声道:“二弟、四弟所言,正是我所虑。帝辛抛出的,不仅是一个秘密,更是一个选择,一个可能让龙族浴火重生的机会。臣服与否,并非关键。关键在于,是继续依附于那些视我等为工具、刍狗的旧势力,还是选择与一个正在崛起,并愿意给予我族全新可能的新兴力量合作。”
他目光扫过三位兄弟:“这三日,我们在朝歌所见,绝非幻象。那蓬勃的生机,那高效的体系,那凝聚的人心,还有那令人心悸的诛仙炮塔……这些都说明,帝辛和他所代表的人道,拥有着改变规则的力量。与这样的力量合作,固然有风险,但收益,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
“大哥的意思是……同意会盟?”敖钦问道。
“并非简单同意。”敖广眼中精光一闪,“而是要以合作者的身份,而非附庸!帝辛需要龙族的力量寻找并可能获取青州鼎,更需要龙族协助稳定、梳理水脉,以支撑其人道扩张。而我龙族,则需要借助九州鼎之力,更深层次地掌控水之本源,更需要帝辛那套体系带来的全新思路与力量。这是互惠互利!”
他站起身,龙威不自觉散发:“会盟条款,必须仔细斟酌!龙族可以承认人皇对洪荒山河的名义统辖权,可以在水脉管理、水族事务上与大商深度合作,甚至可以派出精英子弟,学习那匠造司的符文技艺、那战争债券的金融手段!但,龙族内部事务,必须自治!四海龙王之位,必须由我龙族血脉传承!涉及水脉根本的重大决策,龙族必须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敖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敖广、敖钦、敖顺眼中那逐渐统一的神色,最终颓然一叹。他知道,大势已去。龙族这艘古老的巨舰,在洪荒新的风浪面前,似乎不得不调整航向,驶向那片由帝辛描绘的、充满未知但也可能充满机遇的新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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