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骄阳闻言，仔细看去，心中也升起一股模糊的熟悉感。
照片里的少女穿着简单的连衣裙，气质干净，确实是她。
再一看，就是她当时逃亡时候被拍的……糟了。
当贺知砚的目光落在照片旁的简介牌上时，他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眸色骤然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
简介牌上清晰地写着：
「水边的阿狄丽娜|摄于法国·南部地区某小镇」
「摄影师历时多年寻觅的“女神”，灵感缪斯。据摄影师自述，此惊鸿一瞥后再未寻获，成为其创作生涯中永恒的追寻与遗憾。」
「本次展出为全球首次公开。」
水边的阿狄丽娜？
女神？缪斯？
永恒的追寻与遗憾？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细针，扎进贺知砚的神经。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再次扫过照片中那个朦胧的少女背影，然后缓缓移到身旁林骄阳的脸上，似乎在对比，在确认。
林骄阳也看到了简介，有些愕然，又觉得荒谬：“这……可能是巧合吧？世界上背影相似的人很多。”
王雨恋还没察觉气氛不对，兀自感叹：“我的天，这摄影师也太浪漫了吧？寻找多年的女神……不过骄阳，要是他找到你，发现是你，会不会很戏剧性？”
“不会。”贺知砚冷硬地吐出两个字，打断了王雨恋的幻想。
他握住林骄阳的手收紧，力道有些大，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她不是任何人的女神或缪斯。”
他盯着那张照片，眼神黑沉，一字一顿地补充：
“她是我的妻子，贺太太。”
贺知砚：南法？她逃跑时经过的地方……该死！竟然有人偷拍？还找了她这么多年？幸好自己下手快，要不然现在真不好说。
一股混合着领地被侵犯的暴怒、对未知窥探者的警惕，以及深埋心底、关于她那次逃亡的不安回忆，瞬间席卷了他。
他不在乎这是艺术还是浪漫，他只看到有人曾将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骄阳身上，并视之为“遗憾”。
“展览看完了，我们回家。”他不再看那照片一眼，揽住林骄阳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态度强势，不留任何商量余地。
林骄阳被他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和动作弄得有些无措，但也能感受到他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激烈情绪。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心底也泛起一丝异样。
真的……只是巧合吗？
王雨恋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贺知砚身上散发的寒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回家的车上，气氛有些凝滞。
贺知砚一直握着林骄阳的手，目视前方，唇线抿紧。
林骄阳试图缓和：“也许真的只是长得像，摄影师可能认错人了。”
贺知砚侧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低沉：“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你是我的，从前，现在，以后都是。任何不必要的‘寻找’和‘遗憾’，都不该和你扯上关系。”
贺知砚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盘算。
必须得查清楚：这个摄影师是谁，什么时候拍的，有没有更多照片，有没有试图找过她……所有细节。
他平静的表象下，名为占有欲和保护欲的野兽已然苏醒。
这张意外出现的照片，像一颗核弹，把陈年老醋都激起来。
贺知砚的警惕是正确的，这张照片悄然触动了一段林骄阳那尘封在南法旧时光里的微妙情感。
那天从展馆回家后，林骄阳变得有些沉默。
夜里，她独自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望着外面的夜色，眼神有些放空。
贺知砚从书房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侧影单薄，仿佛又变回了许多年前那个容易受惊、将心事重重包裹起来的女孩。
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回林骄阳脑海。
当年那个惊慌失措、满心彷徨的少女，在异国他乡仓皇奔逃。
前脚刚被继兄那突如其来、令人恐惧又心悸的“告白”击中，后脚便接到国内贺老爷子隐晦而威严的警告电话。
家族的压力、对自由的渴望、对未知的恐惧，还有那丝对贺知砚复杂难辨的情愫……
所有情绪绞在一起，几乎将她撕裂。
那时候，无人可以倾诉，无人能够依靠，只有她自己，在陌生的街道和水边，消化着无边无际的煎熬。
她记得南法的阳光很烈，水边的风却带着凉意。
她是否真的曾那样坐着，茫然地望着水面，将自己沉浸在一片空白的悲伤里，任由某个陌生人的镜头，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还是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她忘了。
贺知砚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身上弥漫开的那丝犹豫与游离。
这种“不确定”比任何明确的威胁更让他心慌。
他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从飘窗上抱下来，紧紧圈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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