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形的锋芒仿佛凝为实质,让董俷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却死死锁在那口黑漆漆的箱子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成方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在箱盖的铜锁上轻轻一拨,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看似坚固的锁扣应声而开。
他没有立刻掀开箱盖,而是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俷儿,董家先祖的荣光与诅咒,都在这里面了。看清楚,但莫要被它夺了心神。”
话音落,箱盖被猛然掀开。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四射,只有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沉重的铁血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将整个院落的空气都挤压得凝固了。
箱内,一对暗金色的巨锤静静地躺在褪色的丝绸衬垫上,锤头呈八棱,大如人头,锤柄粗壮,上面缠绕的皮革早已干裂,却依旧能看出当年使用者手掌的轮廓。
这对锤,就像两头蛰伏了百年的洪荒巨兽,即便沉睡,其散发出的威压也足以让百兽惊惧,鬼神辟易。
这,就是传说中的擂鼓瓮金锤!
董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咆哮,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渴望与共鸣。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握住了其中一只锤的锤柄。
入手处,一片冰凉刺骨,紧接着,一股无法想象的沉重感顺着手臂直贯全身!
董俷闷哼一声,调动起全身的力气,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起,脸庞瞬间憋得通红。
他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劲,那巨锤却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起!”董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双脚死死钉在地上,腰背发力,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右臂之上。
“嗡——”
巨锤终于被他提得离地一寸,但仅仅是这一寸,就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锤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被惊醒的雄狮在发出不满的咆哮。
董俷只觉虎口剧痛,手臂几欲断裂,再也支撑不住,“哐当”一声巨响,那巨锤重重砸回箱中,连带着整个牛车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他喘着粗气,右手不住地颤抖,心中翻江倒海。
震撼、惊骇、以及一丝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自诩天生神力,在临洮一带的同辈中难逢敌手,可在这对祖传的神兵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真的是凡人能使用的武器吗?
自己……真的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吗?
“莫要气馁。”成方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这对锤,单只重一百二十斤,双锤齐出,非有拔山扛鼎之力不能驾驭。你先祖董卓公,亦是在成年后,历经沙场百战,气血达到巅峰时,方能勉强挥舞。你如今才十六岁,火候还差得远。”
说着,成方从牛车的另一侧,取出一对小了一圈的熟铁锤,递了过去。
“我早已为你备下了这对五十斤的练功锤,分量刚刚好。”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牛皮图谱,“这是董家秘传的‘长恨锤法’,共三十六路。你先用这对轻锤,将这路锤法练得滚瓜烂熟,待你何时能将这五十斤的锤使得如臂使指,再来考虑那对大家伙吧。”
董俷默然接过铁锤和图谱。
他知道成方说的是至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可他的目光,却依然不受控制地飘向箱中那对暗金色的巨锤。
那对锤仿佛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是一种宿命的召唤,也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敬畏与不甘,压力与期待,在他心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大网。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成方叔。”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董俷的卧房里还亮着灯,但他的人却在院中。
清冷的月光下,他手持那对五十斤的铁锤,正在一招一式地演练着牛皮图谱上的动作。
“长恨锤法”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无俦,每一锤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这套锤法的玄奥之中。
一遍又一遍,他不知疲倦地练习着,从第一式“风起陇西”到第三十五式“霸王卸甲”,招式越发纯熟,锤势也越发沉重。
可当他翻到图谱最后一页,准备揣摩最终的第三十六式时,却猛然愣住了。
图谱的最后一角,竟是残缺的!
那一式最关键的收尾动作,只画了一半,旁边注解的几个小字也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掉了。
怎么会这样?
董俷心头一紧,连忙将牛皮翻了过来。
借着月光,他瞳孔骤然收缩。
牛皮的背面,赫然有一片不规则的焦黑痕迹,像是被烈火燎过。
而在那烧焦的边缘,一行用血色小字写就的残句若隐若现,字迹潦草而决绝,仿佛书写者在极度惊恐中仓促留下。
“……天命……不得……否则……祸及……”
后面的字迹已经彻底湮没在焦痕之中。
董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握着图谱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
这不是意外的残缺,而是人为的销毁!
这最后一式锤法,连同这句警示,似乎触及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揭开的家族禁忌。
“长恨”……“长恨”……难道这锤法的终点,竟是万劫不复的悔恨?
就在他心神剧震,被这突如其来的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时,一阵杂乱的喧哗声和急促的犬吠声,忽然从村口的方向遥遥传来,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那声音里夹杂着几丝异样的腔调,尖锐而狂热,在这静谧的乡野之夜,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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