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寒光敛去得极快,快到仿佛从未出现过。
董俷脸上的森然杀意在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粗犷而真诚的笑容。
他朝着吕布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带着西北汉子特有的豪迈:“奉先将军神勇无双,天下何人不知?我董俷一介晚辈,能得将军青眼,实乃三生有幸。方才不过是与诸位大人开了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罢了,将军莫要当真。”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吕布,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更将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定义为“玩笑”。
大厅内紧绷的弦,似乎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不少官员暗中长吁一口气,后背的冷汗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吕布那张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些许自得之色,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恭维。
他身后的高顺、张辽等人,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一时间,厅内气氛似乎真的回暖,冰雪仿佛被这短暂的祥和隔绝在了殿外。
众人心神稍定,以为今日这场鸿门宴,或许就要在这样有惊无险的境地中收场。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一个苍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破了这层虚假的和谐。
“敢问公子,何为过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仆种拂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他年事已高,身形清瘦,但此刻那双老眼却燃烧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董俷,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公子方才言及我等‘太过分’,老臣愚钝,不知我等究竟是哪里过分?是劝谏太师忠于汉室过分,还是维护社稷纲常过分?亦或是……废立天子,屠戮宗亲,才不算过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刚刚回暖的大厅,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如果说之前董俷和吕布的对峙是暗流涌动,那么此刻种拂的发难,就是将所有潜藏的矛盾彻底掀到了台面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凝滞了,他们惊恐地看着种拂,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挑战董卓,在这个大厅里,无异于自寻死路。
董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儒,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向前踏出半步,目光越过种拂,如同毒蛇一般,精准地锁定在了坐立不安的司空张温身上。
“种太仆此言差矣。”李儒的声音阴柔而尖锐,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太师所为,皆是为匡扶汉室,清除国贼。说到‘过分’,倒不如问问张司空,与南阳太守孙坚暗通款曲,泄露我军进兵方略,这算不算过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张温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李儒,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
“胡言?”李儒冷笑一声,那笑声让整个厅堂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数日前,我军欲往梁东剿匪,此乃军中绝密,为何孙坚的部队会提前在附近设伏?若非我军斥候机警,奉先将军神勇,恐怕早已中了埋伏!张司空,你府上的信使,前日可是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南阳啊。要不要我将人证,以及从你书房中搜出的密信,当庭呈览?”
李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张温的心口。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迅速转为惊慌,再到此刻的绝望。
他环顾四周,昔日的同僚们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他的目光,甚至连刚才还义正词严的种拂,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而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一寸寸爬上张温的脊背,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就在他心神崩溃的这一刹那,一道黑影如猛虎下山,带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是董俷!
他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魁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一步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瞬间欺至张温身前。
张温身后的两名随从护卫下意识地想要拔刀,但他们快,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道更加雄壮的身影如铁塔般挡在他们面前,正是典韦!
他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双铁戟,只是那双蒲扇般的大手左右一探,便精准地扼住了两名护卫的咽喉。
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是颈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
两名护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董俷的大手已经掐住了张温的脖子,只一用力,便将他如拎小鸡般提了起来。
张温双脚离地,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国贼!”董俷的咆哮声在厅内炸响,他另一只手攥成铁拳,毫不留情地一拳轰在张温的小腹上。
“噗”的一声闷响,张温一口鲜血混合着酸水喷涌而出,溅湿了光洁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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