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爬起,铁钩横扫,钩尖在锁链上划出一串火星。金属相撞的刺响扎得耳膜发麻,刚才嚼碎玉佩炸出的那股劲还没散,四肢百骸像通了电,连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热气。
“这玉佩里藏的是火锅底料?”他啐出带血的唾沫,抹了把嘴,死死盯着从地底钻出的锈链。
焚化炉后的水泥地裂了道缝,黑得不像夜色,倒像口灌满墨汁的井。锁链正从缝里缓缓缩回,仿佛底下有人在收线。
陆平安抄起铁钩就往裂缝里捅。钩子刚进去三寸,一股裹着腐臭的阴风直扑脑门。他下意识后仰,钩尖却猛地卡住——勾住了什么东西。
咬牙发力一拽,整块水泥板轰然塌陷,露出个两米见方的洞口。底下是石阶,一级级往下延伸,尽头埋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行吧,地府KTV,老子来了。”他把铁钩别回腰带,摸出打火机打亮。
火苗刚跳起来,身后传来闷响。回头一看,张薇还吊在半空,七条锁链垂落着,可她的人却没了踪影。
只剩那枚罗盘静静浮在半空,盘面泛着淡金光,像块冻住的小太阳。
他眯眼盯着罗盘,忽然想起什么,快步上前伸手去拿。指尖刚碰上铜盘,一股寒气顺着胳膊窜上来,眼前猛地一花。
画面闪了出来:瘸叔蹲在井边,手里捧着两半玉佩,正往里面倒一碗血。井水翻涌着冒起黑气,他把玉佩沉下去,嘴里念叨:“镇龙需血,封煞须信。”
火苗晃了晃,画面碎了。
陆平安猛地回神,打火机差点脱手。他低头看了看石阶,又抬头望了望罗盘,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石阶滑溜溜的,每踩一级都像踩在冷肉上。空气越来越沉,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走到第七级时,耳钉突然烫得厉害,他抬手去摸,指尖刚碰上,耳垂裂痕里渗出的血珠竟自己飘了起来,悬在空中,像被什么东西吸着。
前方出现道拱门,门框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不是汉字也不是篆体,倒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他抬脚踹过去,门应声而倒,扬起一层灰。
里面是间圆形石室,正中央立着口井。井口比人还高,用青石垒砌,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抓痕。井沿上刻着四个字:锁龙井。
他刚走近两步想探头看,井水突然“哗”地涌起,像被煮开了似的。
二十个湿淋淋的人影从井里爬出来,皮肤惨白,眼眶凹陷,全是溺死的模样——是水鬼。
其中一个直扑过来,他闪身躲开,铁钩横扫过去,却像打在水里,半点没着力。那水鬼转头朝他脸上吹了口气,冰得他一激灵,脑子里突然撞进个画面——高考那天,他爸摔门而出,吼着“考不上一本就别认我这个爹”。
他甩了甩头骂道:“谁家祖宗这么会戳心窝子?”
正要再动,身后传来轻响。
张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井边,单膝跪地,掌心压着那枚罗盘。她抬手一扬,罗盘腾空而起,盘面金光暴涨,一圈涟漪荡开,二十个水鬼全被定在原地。
她手指一收,水鬼竟开始缩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最后挤成一团,凝成个拳头大的水晶球,悬在她面前。
陆平安看得直瞪眼:“你这技能点是不是加歪了?这是压缩包啊?”
张薇没理他,盯着水晶球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球里渐渐浮起影像——还是瘸叔站在井边,把玉佩沉下去,嘴里念着那句“镇龙需血,封煞须信”。
影像只持续了三秒,水晶球突然剧烈震颤。张薇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陆平安冲上去扶住她肩膀,触手冰凉,像摸了块冷库里的冻肉。
“别硬撑,这玩意儿又不是双十一满减券,非得凑够三件才生效。”
张薇抬手推开他,指尖还在抖,眼睛却死死盯着水晶球:“井……要塌了。”
话音刚落,锁龙井的水开始逆流。
原本涌出的水像被什么东西猛吸回去,哗啦啦往井口缩。井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底下往上顶。青石砖缝里渗出黑血,顺着井沿往下淌,滴在地上“滋”地冒起白烟。
陆平安掏出耳钉,贴上水晶球。铜钱刚碰上,球体猛地一震,影像重新闪现,这次多了一帧——瘸叔沉下玉佩后,转身看了眼身后,眼神复杂得像在告别。
“老瘸子……你到底把我卷进了什么局?”他低声骂了句。
井水倒流得越来越急,井口开始收缩,石砖一寸寸往中间挤,像是要彻底封死。他抄起铁钩,反手插进井壁裂缝,用肩膀死死顶住。
“别关!老子还没问完话!”
钩子卡住一道缝,井口停了一瞬。他喘着气扭头看张薇:“还能撑住吗?”
张薇没说话,抬手把罗盘按在井沿上。寒气瞬间蔓延开来,井壁的符文被冰霜覆盖,裂缝里的黑血凝固成了红晶。
井水倒流的速度慢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却都明白——这井不能关。关了,就再没人知道瘸叔那天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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