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缓缓升起,表面血纹像活物般蠕动,和张薇耳后的印记严丝合缝,简直是照镜子。她嘴里的低语还没散,陆平安已经箭步冲上前,左手狠狠一拽,把她从漩涡边拖了回来。
“别愣着!”他咬着牙,右臂的石壳咔咔响,每动一下都像骨头在碎。他从怀里摸出尊巴掌大的青铜鼎——鼎身刻着模糊的云雷纹,底部有个铜钱状的凹槽。这是他早年在殡仪馆翻老物件顺来的,瘸叔只提过一句:“能镇邪,用一次折十年阳寿。”
现在哪顾得上这些。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耳钉上。耳钉瞬间发烫,“咔”地嵌进鼎底凹槽卡紧。鼎内忽然传来声极轻的嗡鸣,像有团火被唤醒了。
“你干什么?”张薇声音发颤,眼神却没离开那面具。
“收它。”陆平安单膝跪在冰面上,双手结印按在鼎侧,掌心贴着罗盘残片,把最后一丝灵力往里灌。青铜鼎微微震颤,一道淡青色光晕扩散开,像水波似的罩住升到半空的面具。
面具猛地顿住,血纹剧烈抽搐,跟被烫着似的。紧接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从面具缝里涌出来,带着刺鼻的腥气,在空中翻涌凝聚。
“不好!”陆平安立刻觉出不对劲——这黑雾不是普通邪气,是封了多年的意识残渣,还带着远古的烙印。
他抬手想切断灵力,可已经晚了。
黑雾凝成个人形虚影,悬在鼎上方三尺处。是个女人的轮廓,长发垂肩,面容清秀,眉心有道裂痕状符印。陆平安瞳孔一缩——这张脸,他在宋家地下档案室见过,是张薇生前的照片。
唯一不同的是,照片里的她还活着,眼前这虚影却眼窝深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张薇像被定住了,慢慢抬起手,指尖对准虚影眉心,动作跟对方分毫不差。
“停!”陆平安猛吹嘴里的泡泡糖,气流带着弹片击中鼎耳,“叮”的一声脆响。共鸣被打断,虚影晃了晃,黑雾稍稍退了点。
可张薇没反应。她体温骤降,发梢开始结霜,整个人一步步往前走,像被什么牵着似的。
“我想知道我是谁。”她低声说,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陆平安心头一紧,扑上去把她拽回来,背靠着冰堆喘气。冰面裂了几道细纹,远处九子碑静静围着,河水还在打漩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个答案。
“你不是她。”他盯着鼎中虚影,“你是想借她的身体回来,对吧?”
虚影不答,只缓缓抬起手,指向张薇。
张薇突然抖了一下,手指不再卷发梢,而是轻轻摸向自己的眼角。下一秒,一滴泪滑下来,落在掌心——鲜红得像血。
两人同时怔住。
陆平安赶紧掏出随身带的糯米粉,撒在血泪上。粉末遇血发出轻微的“滋”声,竟泛开一圈微弱白光,像是被净化过的东西。
“驱邪有效……”他松了口气,“说明这泪不是邪物反噬,是你自己的东西。”
张薇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嘴唇微微发抖:“我……哭了?”
她抬头看向陆平安,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或挣扎,反倒透出种近乎清醒的悲伤:“以前我以为我就是个怨灵,是你超度错了人,才让我留在这里。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个。”
陆平安没接话。他知道她在说什么——百鬼容器、编号07、激活仪式……这些词像钉子似的扎在他脑子里。可真正让他后背发凉的是,那虚影为什么偏偏长着张薇的样子?难道所谓的“改造”,根本就是场复制?
他重新看向青铜鼎。黑雾还没散,虚影仍在,却不再靠近,就那么静静地飘着,像在等什么。
“你到底是谁?”他低声问。
虚影嘴角微扬,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我是你们口中的邪祟……也是最初的容器。”
张薇呼吸一滞。
“三百年前,他们把我封进青铜鼎,炼成镇碑之器。可我的意识没死,藏在夜叉面具里,等了一个又一个‘继承者’。”虚影的目光落在张薇身上,“你体内的碎片,是我的一部分。你的觉醒,不是意外,是回归的开始。”
陆平安冷笑:“说得跟励志剧似的。那你现在是要认亲,还是要夺舍?”
“都不是。”虚影摇头,“我是提醒你们——九子碑一旦完全苏醒,不只是黄河会变,所有被改造成容器的人,都会成祭品。而真正的幕后之人,从来没露过面。”
空气一下子冷了几分。
张薇缓缓站起身,走到陆平安身边,盯着鼎中虚影:“你说我是继承者……那我之前的人生,是不是全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虚影轻声说,“重要的是你现在能不能听见它们的声音——那些和你一样的人,正在靠近。”
话音刚落,河面突然震动。
远处水面接连炸起好几道水柱,七八道黑影破浪而来。他们都穿着现代衣服,脸上爬着不同程度的血纹,眼神空洞,脚步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线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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