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苍白的手刚从青铜匣里探半截出来,指甲黑得发乌,五指正一寸寸抠着匣沿往外爬。
陆平安没动。
他盯着那根蜷曲的小指,突然抬左脚,鞋底狠狠踩了下去。
“咔!”
脆响像踩断干树枝,手猛地抽搐了一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还在往上抬。
他皱紧眉,掌心泛起一丝温热,是胸口那股熟悉的凉意在提醒他危险没散。没多想,右手迅速掐了个简化的镇魂诀,指尖划过空气时带起道微弱金光,直扑那只手。
金光撞上手指的瞬间,整只手突然剧烈抖动,皮肤下像有东西在窜,活似蛇在皮下游走。紧接着“砰”一声闷响,那手连带着青铜匣一起被无形的力拍回原位,盖子重重合上,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可这安静连三秒都没撑住。
左边第三个匣子先发出“咯吱”声,盖子又抬了三寸。跟着是右边第二个、正对面中间那只——五个匣子再次同步震动,节奏比刚才急,像在倒着数秒。
“行啊,还挺记仇。”陆平安喘了口气,额角渗着冷汗,腿还在抖,却已经能站稳了。
他低头扫了眼膝盖上的《风水奇谈》,书页早恢复了平静,可他清楚,刚才那一下不是自己发的——是张薇的意识借着他体内剩的那点灵力动的手。
“说了多少次,别老替我扛事。”他低声嘟囔了句,却没推开那份支撑。
盘腿坐下时后背贴紧石壁,把书摊在腿上。这次没再用血激活,闭着眼就照着脑子里的“大地呼吸术”口诀调息。脚底涌泉穴慢慢发热,像有根线往下扎,一直钻到岩石深处。
地脉灵气缓缓往上爬,起初还算顺,可刚过腰椎,一股阴寒猛地冲上来,跟地气撞在一块儿。疼得他牙关一紧,差点咬破舌头——河伯残留的黑气还没清干净。
他深吸口气,用殡仪馆练尸时学的闭气法压着痛,一边引地气绕开阻塞的地方,一边分了丝灵觉去摸经络的走向。书页上的经络图虽没了,但那条从尾椎通头顶的红线,早刻进他脑子里了。
“先通督脉,再补四肢。”心里默念着,手指轻轻点了点肩井、环跳几个大穴,每按一下都像在拧螺丝,一点点把松脱的关节对回去。
第一遍走完,手臂终于能抬起来了。试着握拳时,指节发出“咔吧”轻响,像生锈的齿轮重新咬合上。
第二遍刚起头,头顶的裂缝突然震了下。灰尘簌簌往下掉,砸在脸上发痒。他抬头看,透过缝隙能瞥见祭坛中央——河伯残影缩成一人高,蜷在封印阵里,不挪也不吼,可它胸口那点红光,正疯了似的闪。
“糟了。”
他认得那频率。是张昊的噬魂铃碎片在共振。
第三遍灵气刚转到一半,头顶“轰”一声炸响!
整个密道剧烈晃动,石块从顶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噼啪响。他猛咬舌头,强行稳住神,可体内灵气瞬间乱了,刚接上的几处经脉又被撕断,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单膝跪地时,右手猛地拍向地面,引着剩的地气结成圈薄薄的护罩,把落石弹开。可这护罩撑了没五息就碎了。
“不能再等了。”他咬牙,一把抓过地上的书塞进怀里,扶着墙踉跄起身。
不能留这儿。河伯一旦彻底失控,整个祭坛都会塌,到时候别说救人,他自己都得埋在这儿。
拖着腿往密道出口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刚拐过弯,身后又传来“咔啦”声——五个青铜匣的盖子全打开了。
一股阴风扑过来,带着腐水味和像低语似的呜咽。
他没回头,拼了劲往前冲。眼看要到出口,脚下突然一滑——地上不知啥时候多了滩湿痕,黏腻发黑,像是从祭坛渗下来的死水。
趔趄着伸手撑墙才没摔,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
祭坛中央,原本蜷着的河伯残影已经站起来,身形涨到三米高。最吓人的是,它背后竟长出八条手臂,每条都由无数人脸扭曲拼出来,手掌的位置裂着张嘴,正不停吞吐黑色雾气。
那些被封印阵抽离的水猴灵魂,此刻全被卷到半空,拧成条旋转的黑色龙卷,围着它高速飞转。
“这是……玩养成系变异?”
喃喃着,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还没等他反应,那八臂河伯突然抬头,赤瞳直勾勾盯着密道出口。下一秒,其中一条手臂猛地甩出来,竟拽着具水猴尸体变成长鞭,呼啸着抽向他藏身的地方!
陆平安翻滚闪避,鞭尾擦过肩头,卫衣当场撕了道口子,皮肉火辣辣地疼。顺势摸向腰后,抽出那把沾过香灰的桃木尺,反手一格,挡住第二次抽击。
“铛!”
桃木尺震得发麻,差点脱手。
“就这点力气,还想当法器使?”他咧嘴笑了笑,眼里却没半点轻松。
他知道现在打不过,但必须拖着。只要封印阵还转着,河伯就没法完全复苏。
正琢磨着怎么绕到后面切断龙卷的能量源,脚踝突然一紧——低头看,一只断手不知从哪条地缝里钻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右脚。那手穿着深灰袖口,袖扣是枚翡翠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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