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刚把战旗塞进背包,指尖还勾着拉链头,忽然觉出不对劲——空气像灌了铅,沉得压胸口。他抬头,河伯残魂正浮在半空,周身裹着幽蓝水光,像浸在深潭里的影子,轮廓竟比之前清晰了大半。
“不对劲。”他低声咒了句,手摸向耳后的铜钱耳钉,那玩意儿烫得惊人,几乎要烙进皮肉。
李半仙“咚”地一屁股坐下,从布袋子里摸出三枚铜钱,往掌心啐了口唾沫,飞快在地上摆出卦阵。案头的香灰毫无征兆地自燃,青烟拧成螺旋,缠上残魂的脚底。
河伯残魂缓缓睁开眼,声音像从井底捞上来的,带着水的闷响:“我……记起来了。”
张薇缩在角落没说话,只把掌心按在墙上,指尖凝了层薄霜。她望着那道虚影,金瞳微微颤着,像藏了团不安的火。
“人皇玺不是权柄。”残魂语速很慢,每个字都拖着水汽,“是钥匙。能开阴阳两界的门。”
陆平安嚼着泡泡糖,腮帮子鼓了鼓:“开门干什么?”
“逆转生死。”残魂的目光钉在他身上,“始皇帝当年想用它续命,反被龙气反噬,魂魄撕成了碎片。他又怕又不甘,把人皇玺封进地脉,立下诅咒——谁动它,就得拿命填。”
屋里静了几秒,只有泡泡糖爆开的轻响。
李半仙低头看卦象,忽然“嘶”了一声,三枚铜钱里竟有一枚翻了个面。他脸色唰地白了,抬手抹了把嘴角,指缝间渗出血丝。
“得是守墓人血脉才能启动。”他喘着气说,“而且一旦激活,活不过七天。”
陆平安没吭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耳钉。他瞥了眼背包里的战旗,又想起扳指碎片上的古怪编码,脑子里像转着个齿轮,嗡嗡作响。
“有别的办法吗?”他问。
残魂摇头,水光里的轮廓晃了晃:“只有一条路。三滴至亲血,滴在玺文缺口处,门才会开。少一滴都不行。”
“至亲?”陆平安皱眉,“我早就没亲人了,哪来的至亲血?”
没人接话。
突然,张薇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动作太急太猛,差点把他撞得踉跄。她整个人贴在他胸口,双臂收得死紧,像怕他下一秒就化成烟飘走。
“让我来。”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砸得实,“我替你流那三滴血。”
陆平安愣住了:“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金瞳里爬满了血丝,眼角渗出两道红痕,像泪,又像血。
“我是你从阴地带回来的。”她说,“没有你,我早魂飞魄散了。命是你给的,血自然也该还你。你要开门,我就算烧干净这缕残魂,也得陪你走完这条路。”
陆平安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半仙坐在地上喘气,手里只剩两枚铜钱,第三枚不知何时碎成了粉末。他抬头看向陆平安,眼神复杂得很:“孩子,这事我不该瞒你这么久。人皇玺的事,师父临终前交代过,守墓人血脉一旦启动它,就会被天道标记,活不长。可现在……确实没得选了。”
陆平安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所以你们早就知道?”
“我只知道皮毛。”李半仙低下头,“河伯才是最初的守墓人首领,他当年反对殉葬,被嬴政亲手镇压。他的魂锁在渭水底下千年,直到你拿到腰牌那天才醒。”
陆平安冷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合着我一路打生打死,其实都是被人推着走?”
“不是。”残魂打断他,“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救张薇,没人逼你抢战旗,也没人逼你现在站在这里听我说这些。你每一步,都是自愿的。”
屋里又静了下来。
陆平安慢慢蹲下,把嚼没味的泡泡糖吐进纸巾,揉成团塞进兜里。他抬头看张薇:“刚才那话,别再说了。我不需要谁替我死。”
“可你撑不过七天。”她盯着他,金瞳里的光忽明忽暗,“你会死的。”
“那也轮不到你先走。”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要是连这点事都搞不定,还谈什么破局?宋明琛靠吞鬼续命,张昊靠邪器撑脸,瘸叔断腿藏符,你呢?你连个实体都没有,还想替我扛命?”
张薇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反驳,只是把脸埋回他肩头,肩膀微微发颤。
李半仙咳嗽两声,扶着墙想站起来:“现在关键是找另外两块碎片。地图有了,时间也定了——子时三刻血池开闸,那是唯一能接引地脉的时辰。错过这次,得等三年。”
“B区巢穴我能进。”陆平安说,“战旗在手,阴兵认令不认人。只要摸到核心区,就能找到最后一块碎片。”
“你一个人不行。”张薇立刻抬头,“那里有禁制,活人进去会被抽魂。”
“那就你跟我一起。”他看着她,“你不怕冷,也不怕阴气,正好探路。”
“她去了魂体会崩。”李半仙摇头,“上次结晶化还没完全消,再强行化形,可能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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