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残留的剑意,更非善茬。有些剑意中,蕴含着前辈临死前的执念、战意、甚至是怨愤与疯狂。
“心志不坚者,易被其侵蚀神识,轻则神魂受创,浑噩许久,重则……被剑意同化,沦为只知杀戮的剑奴。”
“其内,更有些区域,空间不稳,时有虚空裂缝诞生,防不胜防。”
冰冷的言语,如同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夜明心头那团因渴望而燃起的火焰,浇得摇曳不定,却未曾熄灭。
他抿紧了苍白的嘴唇,眼神中的光芒在经历短暂的闪烁后,反而变得更加凝练。
危险?他经历的还少吗?
从黑山坳的赵鲲,到黑风山的碧鳞蟒,再到幽灵涧的邪修,初级位面的万族战场,直至这中级位面的裂刀门追杀……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修真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不怕危险,只怕没有变强的机会!
“想要进入剑冢秘境,需通过宗门设下的考核。”
兰韵仙子终于说到了最关键之处。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
“考核门槛,有二。”
她伸出一根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尖仿佛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剑气。
“其一,修为,需达筑基期。”
这一点,夜明符合。他虽只是筑基初期,但境界是实打实的。
紧接着,兰韵仙子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这一根手指,仿佛重若千钧,让夜明的呼吸都为之屏住。
“其二,”她的目光锐利如剑,似乎要刺穿夜明的神魂,看清其最本质的核心,“需领悟剑意雏形,或者……拥有经‘试剑石’认可,远超常人的剑道天赋。”
剑意雏形!
夜明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如同从滚烫的岩浆,瞬间坠入冰冷的深海。
剑意……
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钢剑。
这把普通的制式长剑,陪伴他经历了无数战斗,剑身已布满细密的缺口,灵光黯淡。
他会的,是得自灵溪宗遗迹的残缺古经,是自行领悟的水镜遁,是来自古老玉简的《凝神篇》,是机缘巧合下获得的守护剑尖带来的残缺剑招“守心一剑”。
他的战斗,更多依赖的是远超同阶的神识,是坚韧的肉身,是灵活多变的战术,以及那股永不放弃的狠劲。
至于剑意……
那是什么?
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是剑修对自身之“道”的理解,凝聚于剑上的体现。是意志、信念与手中之剑的完美共鸣。
他从未系统地学习过任何高深的剑诀,更无人指引他何为剑意。
他的“守护”信念固然坚定,但那更多是深藏于心的执念,是一种本能。
如何将其化为具体的、可供考核的“剑意雏形”?
难道……要凭借那虚无缥缈的“剑道天赋”,去赌那“试剑石”的认可?
夜明沉默了下去。
山涧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沉重,变得缓和了许多,只余下水声泠泠。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看着那柄残破的青钢剑。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二丫苍白却带着依赖的小脸;浮现出石磊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那决绝的背影;浮现出小芸重伤昏迷,气息微弱的模样……
守护。
他要守护这一切。
这份信念,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沉重,也如此刻般……滚烫!
他的剑,为何而挥?
不为杀戮,不为扬名,只为……守护!
守护所爱,守护承诺,守护心中那一点不容践踏的光明!
“嗡……”
似乎感应到他心中奔涌的激烈情绪,他丹田气海之中,那截一直沉寂的古剑尖,忽然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坚韧的意蕴,如同涓涓细流,自剑尖流出,悄然浸润他的四肢百骸,抚慰着他肉身的伤痛,更梳理着他有些紊乱的心神。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养魂木,也持续散发着温润的气息,滋养着他损耗的神魂。
兰韵仙子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在她漫长的修仙岁月中,夜明确实还算年轻),看着他眉宇间蹙起的沟壑,看着他眼底挣扎闪烁的光芒,最终,看着那光芒一点点沉淀,化为一种近乎磐石的坚定。
她见过太多所谓的天才,在听到“剑意雏形”这四个字时,或面露难色,或夸夸其谈,或绝望放弃。
但像夜明这般,在短暂的沉重与挣扎后,眼神反而变得如此纯粹而坚定的人,不多。
终于,夜明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被溪水洗净的黑曜石,折射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迎上兰韵仙子那清冷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在这幽静的山涧中清晰地回荡开来:
“多谢仙子告知。”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像是在向自己,向这片天地立下誓言:
“这剑冢秘境,晚辈……”
“想去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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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目标已定,然剑意雏形从何而来?夜明于僻静山谷闭关,手握残剑,心念守护。在那份至诚至坚的执念中,能否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剑道锋芒?守护之念,又将化作怎样的剑意?考核之日渐近,夜明能否叩开剑冢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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