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将那封承载着心事的信寄出后,日子仿佛被拉长,在期盼与等待中缓慢流淌。她依旧每日复习,照料草药,帮母亲分担家务,只是目光偶尔会飘向院门,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然而,先等来的,并非陆时渊的回信,而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整个省城,并迅速蔓延到县城的经济风暴——股票认购证,暴涨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消息,像水面的涟漪,从省城亲戚朋友的电话里,从偶尔路过县城、穿着时髦的南方客商口中隐约传来。但很快,这涟漪就变成了滔天巨浪,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上海那边,过年前花三十块买的一张纸,现在能卖好几千!上万块都有!”
“我的老天爷!真的假的?那不是抢钱吗?”
“千真万确!我二舅家的表侄就在上海,来信说的!现在全疯了,到处找那玩意儿!”
“完了完了!当初银行的人来推销,我还骂人家是骗子!三十块啊!我咋就没买呢!”
类似的对话,出现在县城的茶馆、理发店、菜市场,出现在林建国所在的机械厂车间,也出现在李慧兰和邻居大妈们闲聊的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狂热、懊悔与不可思议的情绪。
林建国下班回来,饭桌上也忍不住说起这事,啧啧称奇:“真是活久见!一张纸,三十块变几千块!这世道,真是变了!”他语气里满是感慨,却并无太多懊恼,毕竟那东西离普通工人太遥远。
李慧兰也跟着叹气:“是啊,谁能想到呢?这钱赚得,跟大风刮来似的。”她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随口道,“晚晚,你上次去省城,没听说这个吧?幸好没乱花钱买那些没用的。”
林晚晚端着碗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扒了口饭,含糊地“嗯”了一声。心脏却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里鼓噪。
来了!她等待的风暴,终于来了!
她强压下立刻进入空间清点那叠“废纸”的冲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配合着父母感叹了几句“世事难料”。
直到夜深人静,父母房里的灯火熄灭,万籁俱寂,林晚晚才闪身进入空间。
灰蒙蒙的空间依旧寂静,那口小井汩汩冒着清泉。她的目光直接投向那个古朴的木架子。上面,厚厚一叠暗红色封面的股票认购证安静地躺着,与旁边那几版“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以及之前剩余的少量现金放在一起。
她走过去,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抚过那些认购证光滑的封面。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带着灼人的温度。两百三十多张!按照目前黑市上已经飙升到数千元一张,并且价格还在疯狂上涨的行情来计算……
这是一个她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有些眩晕,她扶住木架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翻腾的心绪。狂喜之后,是迅速涌上的警惕与冷静。
怀璧其罪。这笔横财一旦暴露,足以引来灭顶之灾。赵志刚那样的地痞无赖,以及更多隐藏在暗处的贪婪目光,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姑娘,根本守不住。
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她按捺住立刻去省城变现的冲动,决定继续等待,让市场的狂热再飞一会儿,也让自己的计划更周全。现在出去交易,太扎眼,风险太高。
随后的几天,关于认购证的消息愈演愈烈,价格几乎一天一变,各种一夜暴富的神话在街头巷尾流传,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连一向沉稳的林建国,回家说起车间里谁谁谁的表哥因为买了几张认购证瞬间成了万元户时,语气里都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羡慕。
李慧兰则更加关心现实问题,私下里对林晚晚忧心忡忡:“晚晚,这世道变得妈都看不懂了。你说,这钱咋就这么好赚了呢?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林晚晚挽住母亲的胳膊,轻声安抚:“妈,我知道。那些都是投机,风险大着呢。咱们靠自己双手吃饭,心里踏实。”
她的话让李慧兰宽慰不少,只觉得女儿经过赵家那事后,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就在这片全民性的躁动中,林晚晚等待的第二封信,终于伴随着邮递员清脆的车铃声,送到了林家小院。
这一次,信封里除了信纸,还多了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陆时渊穿着军装,站在一片略显荒凉的山坡上,背景是低矮的营房和飘扬的国旗。他依旧没有笑,眉眼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与风霜,但眼神似乎比记忆中柔和了些许。
林晚晚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将照片小心放在一边,才展开信纸。
林晚晚同志:
信与艾叶均已收到,谢谢。艾叶效用甚好,战友亦觉舒适。
知你一切安好,并能妥善处理琐事,甚慰。遇事冷静,言辞有度,你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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