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煤烟和早点摊的混合气味,林晚晚背着简单的行囊,混在赶早班的人流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她换了一身更显朴素的衣裤,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刻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赵志刚像一根毒刺,不拔除,她寝食难安。直接对抗不明智,她需要的是一个彻底摆脱他视线的机会。
她没有再去兴达公司,那地方现在在她心里已经打上了问号。她径直去了长途汽车站,但没有购买立刻离开的车票,而是在售票窗口附近徘徊,观察着班次和人群。
去南方?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机遇遍地,同时也意味着陌生和挑战。但她手握巨款,又有先知,未必不能闯出一片天。更重要的是,距离能最大限度地隔绝赵志刚这类地头蛇的骚扰。
然而,就这么一走了之,父母那边……她眼神暗了暗。不能明说,只能暂时隐瞒。她之前铺垫的“去南方实习”的借口,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在汽车站旁边的公用电话亭,再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父亲林建国。
“爸,是我。”
“晚晚啊,在省城怎么样?你妈说你还要待一阵子?”林建国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沉稳,但细听之下也有关切。
“嗯,爸,夜校的老师很看好我,推荐我去深圳那边的公司实习,机会很难得。”林晚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兴奋而自然,“我想去看看,长见识,学真本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深圳,在那个年代,对内地人来说,几乎是另一个世界,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就你一个人去?安不安全?”林建国终于开口,语气凝重。
“爸,您放心,那边有老师联系好的单位接应。而且现在国家大力支持特区建设,治安很好的。我到了就给您和妈打电话报平安。”林晚晚努力打消父亲的疑虑,“等我站稳脚跟,就把您和妈接过去享福。”
林建国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去吧,出去闯闯也好。但是记住,凡事多长个心眼,安全第一!钱够不够?爸让你妈再给你汇点?”
“不用了爸,我这边钱够用。”林晚晚鼻子一酸,强忍住,“您和妈照顾好自己,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林晚晚靠在冰冷的电话亭玻璃上,深吸了一口气。对父母的愧疚像细小的针,扎在心头。但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赵志刚。
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去向。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她离开汽车站,没有去火车站——那里目标太明显。她转而去了省城另一个相对偏僻的货运站附近。这里人员混杂,管理松散,是很多底层商贩和流动人口选择离开的地方。
她在货运站周边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杯最便宜的茶水,慢慢啜饮着,目光却始终留意着窗外街道的动静。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需要确认赵志刚是否还在像疯狗一样四处搜寻她。
果然,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几个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货运站附近的街口,目光四处逡巡,嘴里骂骂咧咧。林晚晚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没看到赵志刚本人,但这些人,八成是他派来的眼线!
他竟然能动用这么多人堵她?看来那五十张认购证的诱惑,远超出她的预估,也让赵志刚彻底红了眼。
不能再等了!
她迅速结账,压低帽檐,从茶馆后门溜了出去。她没有直接去购票,而是绕到货运站后面一条堆满杂物和垃圾的狭窄巷子。这里气味难闻,几乎无人经过。
她快速从空间里取出之前准备好的一套半旧的男人衣服——那是她昨天在旧货市场淘来的,还有一顶破旧的工人帽和一副平光黑框眼镜。她手脚麻利地套上宽大的男式外套和裤子,将长发全部塞进帽子里,戴上那副土气的眼镜,最后,甚至从空间角落摸出一点之前采药沾上的泥土,在脸上和露出的脖颈手腕上随意抹了抹。
对着巷口一个破碎的橱窗玻璃模糊的倒影看了看,里面映出的是一个身材瘦小、面色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将原本的背包也塞进空间,只在外套口袋里放了些零钱和那张假身份证明。然后,她低着头,弓着背,模仿着少年人略带莽撞的步态,走出了小巷,混入了货运站前广场上等待装货、卸货的人群中。
这里吵吵嚷嚷,充斥着汗味、烟草味和货物的尘埃。拉货的板车、三轮车来回穿梭,几乎没人注意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小工”。
她缩在一个堆放麻袋的角落,暗中观察着那几个眼线。他们依旧在路口张望,目光主要停留在那些看起来像是单独出行的年轻女性身上,对她这个“脏兮兮的少年”连瞥一眼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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