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如影随形,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冰冷。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过滤掉所有情绪,只处理与“审核”相关的信息。
午夜时分,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晚晚心头一跳,立刻接起。
“晚晚,”是林建国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慌乱,“赵师傅刚才去检查保险柜外围环境,在隔壁闲置的小仓库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工具包,里面……有专门用于精密电子器件拆解的微型工具,还有两副手套,和一些……不属于我们厂的电子元件残骸。”
林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工具包!微型工具!电子元件残骸!有人试图潜入,或者已经潜入过保险柜附近?目标是破坏样品?!
“赵师傅人呢?保险柜怎么样?”她的声音瞬间绷紧。
“赵师傅没事,他很警惕,发现后立刻通知了我,我们现在都在保险柜这边,柜体完好,密码锁和物理锁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环境监测数据也正常。”林建国快速汇报,“已经叫了安保过来,封锁了小仓库,正在排查。”
“你们守在那里,一步都不要离开!我马上过来!”林晚晚放下电话,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办公室。
当她赶到绝密实验区外的走廊时,林建国和赵师傅正带着几名安保,神情严峻地守在三号保险柜所在的房间门口。小仓库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林晚晚走进去,林建国立刻递过一个打开的帆布工具包。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型号的精密螺丝刀、镊子、探针、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热风枪和吸锡器。旁边散落着几个明显是拆解下来的、不知用途的电子元件,看起来有些陈旧。
“这些东西,不是我们厂的。”赵师傅指着那些工具,语气肯定,“尤其是这套微型工具,是进口货,很专业,一般维修根本用不上。还有这些元件……”他拿起一个,“像是某种老旧通讯设备上的,但被故意弄坏了。”
林晚晚拿起那副放在最上面的薄橡胶手套,对着灯光看了看,内侧似乎有些极细微的粉末残留。是灰?还是别的什么?
“手套和工具上提取残留物,送去检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林晚晚吩咐安保队长,“小仓库和周边通道,彻底搜查,看有没有脚印、指纹或者其他痕迹。所有今晚值班的安保人员,立刻集中,询问有无发现异常或陌生人出入。”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不是普通的盗窃或破坏,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专业的、目标明确的行动。工具是专业的,手套准备了,甚至还用不知从哪弄来的废旧元件做了“练习”或“测试”?对方对保险柜的位置、安保换班规律、甚至可能对样品本身的价值和脆弱性,都有相当的了解!
是刘总那边派来的“专业人士”?还是王经理在厂内找到了内应?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极其危险的信号。对方在审核前夜,终于忍不住,要直接对样品下手了!虽然这次似乎未能得逞,但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更可怕的是,这次行动暴露出的专业性和针对性,说明对手的獠牙,远比她想象的更锋利,也更肆无忌惮。
“从现在起,绝密实验区全面封锁,未经我、林副厂长、赵师傅三人同时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包括安保人员日常巡逻路线更改。”林晚晚的声音冷得像冰,“今晚所有接触过此区域的人,暂时隔离询问。保险柜……”她看向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增加一道临时物理锁,钥匙由我亲自保管。赵师傅,建国哥,你们轮流守在门外,直到明天审核开始。”
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戒。意味着在审核前的最后几个小时,她最得力的两个助手,将不得不消耗宝贵的精力来充当“门神”。
但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样品,绝不能有失。
安排好一切,回到办公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身体和精神都已疲惫到极点,但大脑却异常亢奋,无法入睡。
对手的底线一次次被刷新,从商业竞争到技术窥探,从内部瓦解到直接破坏,现在,甚至动用了近乎特工的手段。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商业竞争的范畴,带着一种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践踏法律的疯狂。
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地平线上,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
王经理办公室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他此刻,是在安然入睡,还是在某个地方,与刘总一起,等待着明天的“好戏”?
林晚晚缓缓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逆鳞已触,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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