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刚刚点燃的火星。
林晚晚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了门框。难道真的……天要绝人之路?
秦工却站起身,忍着腰间的剧痛,走到机器旁,俯身仔细观察刚才发出异响的X轴导轨和滚珠丝杠区域。他伸出手,用手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地触摸着冰凉的金属表面,感受着那微不可察的纹理变化。然后,他示意赵师傅手动盘动传动机构。
“这里,”秦工的手指停在导轨中段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一个非常微小的、可能是以前磕碰留下的凹陷,或者是不均匀磨损形成的平台。平时空载或低速轻载没问题,但在一定速度和负载下,滑块经过这里时,可能会产生瞬间的阻滞感。”
他直起身,看着脸色灰败的赵师傅和苏州师傅:“机械的问题,只能机械解决。但我们现在没时间也没条件进行大规模的拆卸检修或更换导轨丝杠。”
“那……怎么办?”赵师傅的声音干涩。
秦工走回工作台,拿起笔,在那本破旧的笔记本上快速画了个草图。“两个办法,结合使用。第一,在软件里,针对这个疑似缺陷点的坐标区域,预先设置一个‘速度-扭矩补偿曲线’,当运动到该区域时,主动微调驱动输出,帮助系统平稳通过。这需要非常精确的位置标定和参数调试。”他顿了顿,“第二,也是最关键的——调整印刷工艺参数。避开可能引发最大阻力的运动轨迹和压力组合。比如,降低通过该区域时的印刷压力,或者改变刮刀角度和速度曲线。”
他看向林晚晚:“这意味着,即使机器最终能工作,它的印刷能力也将受到进一步限制。一些对压力均匀性和速度稳定性要求极高的精细图案,可能无法实现。你们的试产样品,图案复杂度如何?”
林晚晚快步走进车间,拿起旁边一张宏科提供的标准测试图案图纸。图案并不算极其复杂,但线条精细,对边缘清晰度和尺寸一致性要求很高。“主要是精细线条和特定间距的阵列,对压力均匀性和定位重复性要求高,但对绝对速度的稳定性要求相对宽松一些。”
秦工仔细看了看图纸,沉吟道:“如果只是这种图案,通过精细调整软件补偿和工艺参数,或许……有机会。但良品率,我无法保证。而且,调试过程需要大量试印,消耗材料和网版。”
材料……钱。又是钱。
林晚晚看了一眼时间,两点五十分。她必须走了。
“秦工,请您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调试。需要任何材料,列清单给我,我去想办法。”她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沙哑,“赵师傅,苏州师傅,全力配合秦工。我现在必须去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关系到厂子能不能活下去。”
她没有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了车间。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踉跄,但步伐却异常坚定。
走向办公室的路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跳动,手心全是冰凉的汗。技术修复如同在布满暗礁的急流中行船,刚刚绕过一块巨石,前方又出现了更险恶的漩涡。而资金,是那根随时可能绷断的缆绳。
她回到办公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对着模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
她拿出那份昨晚连夜准备的、关于永星厂技术价值、当前困境及紧急资金需求的简要材料,又快速过了一遍。材料里客观陈述了技术突破(宏科试产邀请)、当前核心设备遭遇人为破坏及应急维修进展(未提具体困难程度)、面临的短期资金压力以及专利质押融资的意向。没有夸大,没有卖惨,只有事实和清晰的诉求。
三点整,门卫通报,郑怀远先生到了。
林晚晚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脸上露出一个得体而克制的微笑,走向门口。
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廊另一端,一位穿着深灰色西服、约莫五十岁上下、气质儒雅沉稳的中年男士,在门卫的引导下,正朝这边走来。他的目光平静,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通透和审视,在看到林晚晚的瞬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对她如此年轻且难掩疲惫的状态略感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从容。
“郑先生,您好,我是林晚晚。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林晚晚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声音清晰平稳。
郑怀远与她握手,力道适中,手掌干燥温暖。“林厂长,幸会。”他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温和,“受朋友所托,过来看看。我们里面谈?”
“请。”
两人走进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关上。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光的分界线。
一边,是深陷技术、资金、内外交困绝境的年轻女厂长,眼底深处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无法掩饰的疲惫。
另一边,是代表着一线生机、却也意味着更严苛审视与未知风险的金融界人士,目光平静如深潭。
深潜至此,是触底反弹,还是彻底窒息?答案,或许就在接下来的对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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