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子曰: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阴阳相胜之术,昭昭乎进乎象矣。”①
这是萧遥人生中第十八次试图理解阴阳双纹,也是第十八次理解失败。
每当她尝试去理解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是这样,凭什么是这样。
当她脸上现出一片迷茫苦思之色时,就有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亲切来问:“哪里不懂?”
“哪里都不懂。”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哎呀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知其表而不知其里,确实是会很困惑的。现在很多阵师只会打打杀杀,也不知阴阳双纹之理,盖因其晦涩艰难,畏难而避也。你若有兴趣,老妇便略给你讲一讲。”
“为什么阴阳双纹有这样的奇妙之处,还要从其中蕴含的阴阳二气说起,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说的便是这阴气和阳气相交,在无法炼化合一时的状态。
气息之交,以阳顺而阴逆,阳气顺流而下,阴气逆流而上,阴阳相分,何时乃止?盖因阳离之处则阴盛,阴离之处则阳盛,阴阳失衡,对峙相持,则生无形之场,此时又以阳逆而阴顺……”
年幼的萧遥听到这里已经捂着耳朵跑走了,并且从此以后再也没去上过阵法课,哪怕这是六阶阵道大宗师亲自上的大师课。
为此她母亲还恨铁不成钢地拿藤条抽了她一天一夜的屁股,要不是她是水行单灵根,修道资质绝佳,也不是非要走阵师的路子不可,她可能还得再挨三天的藤条。
而那边的都梁香此时还听得津津有味。
“辞云: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②
都梁香不住地点头,一副明悟通达了的样子。
这能听懂什么呀……萧遥挠了挠自己的头,又用手肘拐了萧含光一下。
“你听懂了吗?”
萧含光倚着剑,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高冷模样。
理直气壮地答道:“我是守阵人,我不需要懂。”
萧遥看着侃侃而谈的两人,讨论的问题逐渐向着更玄妙晦涩的深渊滑去,忍不住道:
“别人知晓的道则阵理这么多,你就不会自惭形秽,心生焦虑吗?”
萧含光通透得很。
“他们也不会剑,术业有专攻而已。你不通阵理,只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何必徒生烦恼呢。”
萧遥拍了拍萧含光的肩膀,她发现自家这位族兄虽然不会说话,但真要安慰人那还是有一套的,比萧珏那种东西强上了不止一点半点。
说起萧珏,萧遥见他久久不醒,早把他丢地上了。
“喂,醒醒。”萧遥用脚拨了下昏睡得死沉的萧珏。
“他怎么还不醒?”
“既然那石壁上刻的是上古阵纹,那就当是他观想阵纹时神念耗尽,一时醒不来也是正常的。”
“真不会有事?”
“我不知。”
“既然少主不曾有言,那就应当是无事的吧?”
萧鹤仙忽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立刻回道:“睡个几天也能恢复,确实无事,但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怎么能行。把他弄醒让他赶紧参悟灵阵图吧,用石壁上的栖魂松就可以,你们去砍几支下来,虽然放在他的身边没有直接将神念沉入其中恢复得快,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萧遥领了吩咐,立时就飞檐走壁去砍上栖魂松了。
她将栖魂松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把萧珏丢了上去,见他胳膊无意识地搭落在外,又帮着把他摆成了双手交叠于小腹前的模样。
都梁香一回身,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安详的场景。
栖魂松上躺着的人面容也挺安详的。
“这对吗?”
萧遥没觉得哪里不对,认真请教:“哪里有问题吗?”
“还差点一把火。”
萧遥不疑有它:“我不会火行法术,让少主来吧。”
“太促狭了梁香。”萧鹤仙扶额,他转头告诉萧遥,“梁香的意思是,你摆得太像要火葬了萧珏一样。”
萧遥尴尬地地挠了挠头,原来是开玩笑,她居然没听出来,这些时日全仰仗都小姐吩咐交代做事,她听命行事惯了,脑子不知何时就寄存在家了。
“梁香,我的族兄族姐都是纯质耿直之辈,你不要老逗他们,他们会当真的。”
还好萧遥是水灵根不会火法,不然他真怕梁香随口胡言一句,萧遥就把人给烧了。
“是是是,你们都是纯质之人,单单就我是个坏的。”
“……我没这个意思。”萧鹤仙说话的声音都不觉地低了。
难哄,真的太难哄了,萧鹤仙也想挠头了。
他偷觑都梁香的脸色,见她面上似有愠色,眸光流转,眼底却隐含笑意,就知她不是真的生气,故意在耍他玩罢了。
她惯是喜欢瞧他窘迫的样子的。
萧鹤仙也恼了,决定硬气一回:“你就是个坏的。”
“呵。”
萧鹤仙的心也跟着这声不阴不阳的轻声颤了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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