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虞泽兰陷害挨了家法,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被其报复吃了暗亏,他虽懊恼憋闷,但也不至于有多怨愤。
可他被都梁香用石子连番戏耍,自是永世难忘的奇耻大辱,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难堪记忆。
若说他对虞泽兰有三分恼,对都梁香就有十分恨。
卫琛阴沉着一张脸,心情差到了极点,偏偏没有发作的理由,只能强自忍下。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都梁香还能不知道吗,心中哂笑。
秘境之中都是各凭本事,他既知这道理,可事情放在自己身上,怎么还那么郁愤难平?
不过都是说来轻松罢了。
都梁香撇撇嘴,道:“同你开个玩笑也不行?好小的气量。”
卫琛冷着脸:“少同我开这种玩笑。”
卫瑛的拳头紧了紧,手又有些痒了。
“得,湘君福薄,担不得卫小郎君同我道歉,这事儿就算了,我同子信姐姐叙话一会儿,至于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都梁香下了逐客令。
“别啊。”
卫琛忽地改了态度。
他瞥了薛庭梧一眼,晕着薄红的眼尾微微一挑,计上心头。
他旋即弯起眼笑了笑,心中则是不屑道,阿姐说他装也装不好,殊不知,那是他不屑为之罢了。
不过今日为了恶心虞泽兰一回,他也不是不可以破例一次。
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笑起来脉脉含情,好似柔媚的春光。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刻意将眸光放得软而散,眉头紧蹙,做出一副流于表面的歉疚姿态来。
他生得好,饶是知道这不过是他装的表面功夫,都梁香亦是多瞧了几眼。
“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情不自禁,亲了虞小姐……”
卫琛弯腰长揖前,有意无意地用眼尾扫了薛庭梧一眼。
余光瞥到后者猛然收紧的五指,卫琛唇边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都梁香睁大了眼睛,“卫琛!你胡说什么呢你!”
卫琛抬起了头,乌黑的瞳仁里水光潋滟,盛满了懊悔和羞愧。
“虞小姐,你不用替我在阿姐面前遮掩了,我做过的事,我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哪怕再受一次家法……我今日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致歉的,希望你原谅。”
都梁香咬了咬腮肉,气笑了。
好啊,几日不见,有长进了。
“好个帏薄不修的衣冠禽兽,若是如此,你当负荆请罪!”薛庭梧踏前一步,黑眸深沉,掷地有声道。
都梁香闻言心头一惊,再偷眼去看卫瑛的脸色,果然十分难看。
小薛你这个嘴啊……
帏薄不修是非常严厉的指责,和直言卫氏门风不好,家教不严也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措辞还更毒辣些……
她也不是头一天知道薛庭梧分明就做不到“仁者其言也讱”了。
都梁香抚上薛庭梧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他的手背,安抚道:“他瞎说的,你别信。”
卫琛早就隐隐猜到了两人关系不一般,瞥见两人这亲昵的互动自是坐实了他心中猜测。
真是腻歪得紧。
卫琛也学会了都梁香的招数,暗中给两人各自传音。
同都梁香道:“我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他吗?你给我等着吧。”
同薛庭梧道:“你父亲母亲知道他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结果你却攀附士族,意图为人侍倌吗?没脸没皮的东西。”
薛庭梧浑身一僵,看向卫琛的眼神愈发冰冷。
都梁香目光微沉,心底冷笑连连,暗道他也就会这些恶心人的老套手段了。
不过这手段就算没有新意,总归确实有用。
萧鹤仙她可以不管,薛庭梧她却必须要保了。
都梁香懒得再跟卫琛暗地里打机锋,当着卫瑛的面同卫琛直言道:“薛庭梧是我友人,你若敢动他,就是成心与我为难,既然你认为我虞氏好欺,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费心维系我们两家的关系。你敢让他流一滴血……我就让你百倍奉还!”
“先前之事,思来我也错,确实是我有些得理不饶人了,我也同卫小郎君道个歉,从今以后,有卫小郎君在的地方,我都会退避三舍,以示诚意。此事若能一笔勾销最好,若不能……”她冷冷地直视着卫琛,道,“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往我身上招呼,我接招便是,可你若是敢动他……”
“那就别怪我罔顾卫氏同虞氏几世交好的情分了。”
都梁香看向卫瑛:“子信姐姐,今日你在这里,我也是这么说的,非是我不给卫氏面子,当着你的面也要出言威胁,实在是我怕了你这个弟弟了,求你给我虞氏个面子,劝他一劝,约束他一下吧,我这个要求,想必不过分吧?”
卫瑛眉心拧成一个结,虽不知道卫琛私底下说了什么叫湘君态度大变,心头也因卫琛的顽劣而头疼不已,人家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岂能不应。
“这是自然。”
卫琛不可置信,惊愕难当,他觉得这一切都荒谬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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