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在脚下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我踩上第二级台阶,影子却已经站在第五级。它抬起右手,掌心朝前——不是我的动作。我立刻停步,后仰,一具机械犬从上方管道跃下,撞在我刚才的位置,关节碎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没有停,影子继续往下走。
我盯着那团漆黑的轮廓,像在看一段提前播放的录像。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塌陷的楼梯、埋伏的探测器、清道夫的脚步频率——它全都预演了。
我扯下战术背心内层,把扳指裹紧。布料吸住了渗出的血,黏在金属表面。低语减弱了一瞬,影子抽搐了一下,动作迟滞半拍。
够了。
我贴着墙横移,脚尖探入铁架空隙。每一步都等影子先动,再跟上。它蹲下,我卧倒;它抬手,我侧身。我们像两具同步的机器,在废墟中穿行。
B2走廊入口堆满碎石。我翻过断墙,落地时左臂一软,扳指布料松脱。一滴暗红液体甩出,落进地缝。地面微微震颤,裂缝里钻出细小黑晶,排列成与扳指相同的纹路,迅速萎缩、熄灭。
没时间管它。
走廊尽头是灵域监测中心。门半掩,内部漆黑。我靠墙贴行,听见声波探测器规律的滴答声,从东侧逼近。清道夫的小队正在合围,节奏稳定,没有多余指令——陆沉舟的手下。
我摸向背心夹层,冷冻管还在。晶体轻微晃动,触感像活物。
监测室的终端在角落。我靠近,扫描口泛着微弱蓝光。手指悬停,没按下去。七岁前的指纹被标记为“容器”,一触即警。我取出冷冻管,将开口端贴上扫描区。
液体与接口接触的瞬间,蓝光转绿。
屏幕闪现一行字:
BLOOD SAMPLE: F-07-EX
STATUS: ACTIVE
LOCATION: HOSPITAL B2
数据跳动两秒,终端自毁。外壳炸裂,火花四溅。我拔出插槽,金属边缘残留最后一帧画面:红雾中,我站在空地,背后站着七个与我完全相同的影子,静止不动。
我将插槽塞进夹层。
走廊两侧传来脚步声,双线包抄。我没回头,转身冲向B3通风井。影子却突然停住,抬起双臂,做出举枪姿势。
我没有反应。
三秒后,通风井方向传来狙击枪充能的嗡鸣。
我翻滚,贴地滑行,肩胛撞上水泥柱。狙击光束擦过头顶,将对面墙体烧出蜂窝状孔洞。我抽出手术刀,掷向声源。金属撞击声从上方管道传来,狙击手退却。
影子缓缓放下手。
我闭上眼,不再看它。靠它的动作反向感知威胁。它抬腿,我跃起;它侧身,我贴墙。我们成了同一具躯体的两套感官。
通风井入口架着脉冲电网,蓝光游走,触之即瘫。唐墨没出现,通讯器无信号。我从背心取出燃料管,用手术刀划开接口,引燃。
爆炸将电网撕开一道口子。气浪掀翻我,后背撞地。我借势翻滚,跃入井道。
下坠三米,落地。
井底昏暗,角落有微弱呼吸声。我摸出手电,光束扫过,照见唐墨蜷缩在墙边,脸色青灰,嘴唇发紫。他右手紧握,掌心嵌着一枚芯片,边缘带血,印着反抗组织的三角徽记。
我蹲下,掰开他的手指。芯片卡得很深,像是被人强行植入。他没醒,脉搏微弱,但还在跳。
我收起芯片,检查四周。通风井另一侧有维修梯,通向地面出口。我背起唐墨,往梯子走。
刚迈一步,影子突然转向,抬手指向井口上方。
我停下。
三秒后,狙击枪锁定音响起。
我甩出唐墨的战术匕首,同时跃向侧壁。光束击中梯子,金属熔断。我攀住断裂边缘,借力翻上另一条支道。唐墨在我背上晃动,呼吸越来越浅。
支道尽头是维修平台,有扇铁门。我撞开,进入地下设备间。这里堆满废弃仪器,中央一台老式发电机还在运转,发出低频震动。
我把唐墨放下,靠在墙角。他眼皮颤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信……芯片……”
我没问。他知道的已经太多。
我摸出扳指,重新裹紧布料。低语又开始渗入耳道,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父亲……在站台等你……”
三百个声音,叠加在一起。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鼻腔。痛感让我清醒了一瞬。我靠墙坐下,从夹层取出插槽,盯着那帧残留画面。七个影子。F-07-EX。EX不是逃逸体,是例外。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发电机的震动频率突然变化。我抬头,发现墙角的配电箱在闪烁。有人远程启动了干扰装置。
地面出口方向传来交火声。
我站起身,把唐墨扛上肩。他轻得像一具空壳。我走向另一条通道,通往地面备用出口。
通道尽头是铁门,外侧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清道夫小队,配备灵能抑制枪。我听见他们装弹的金属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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