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柄第三次砸进太阳穴,颅骨像是裂了道缝,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滴在左轮枪管上,发出“滋”的轻响。眼前闪过的画面断了,手术台、黑玉、地铁站台的亡魂,全被这一击砸碎。我跪在地上,膝盖压着地上的血线,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扳指还在震,像有东西在玉里撞。
我低头,血布缠住手指,黑玉裂纹中渗出的暗金液体被布条吸住,一滴滴往下坠。纹路从心口爬到锁骨,皮肤底下像有细针在扎,一寸寸往骨头缝里钻。
赵无涯已经不在了。门边只剩一滩银灰色的液压油,机械臂炸裂后的残片散在墙角,齿轮卡在砖缝里。他退了,但没死。程序还在跑。
头顶的警报响了。红光扫过青铜墙板,一声接一声,节奏越来越快。通风口“咔”地弹开,灰蓝色的雾涌出来,落地就凝成手指,朝我脚踝抓来。
我抬手,用手术刀割开背心,把染血的布条又缠紧一圈。血渗进玉缝,扳指的震动弱了半秒,随即更猛。耳中低语炸开,不是单个声音,是成片的,像婴儿哭,又像无数人在同时喊一个字。
“归……”
我咬牙,左轮还插在阵法血线里。枪管和地面的刻痕连着,能量顺着血线往终端机走。屏幕亮着,数字跳动:**97%**。
倒计时:**00:30**。
气象同步率。赵无涯临走前启动的最后程序。
我伸手,把左轮往里推了一寸。枪身卡进环形阵的主槽,金属和血迹咬合,嗡的一声,整台终端机震了一下。屏幕上的数字停住,**97%**,再没动。
但雾没停。天花板的缝隙开始往下飘灰,灰里裹着冰晶,落下来碰到地面,立刻凝成苍白的手指,一节节往上爬。我后退,踩碎一只,它发出短促的“吱”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幼鸟。
扳指突然发烫,血布烧焦,黑玉裂纹扩大,一道暗金从裂缝里喷出来,溅在我手背上。皮肤瞬间发黑,像是被腐蚀。
我眼前一黑。
画面冲进来。
三百具婴儿尸体,躺在铁皮桌上,胸口全裂开,嵌着黑玉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在震,和我的扳指共鸣。它们躺在同一个地方——墙皮剥落,顶棚塌了一半,墙上还有褪色的“育婴堂”三个字。
城东旧址。赵无涯的废弃电视台基地。
不是预知。是正在发生的事。
我猛地抽手,扳指脱离皮肤,低语断了。鼻腔流血,滴在终端机键盘上。我撕下胸前的血布,把沾着暗金液体的那一角折起来,塞进战术背心内袋。布条碰到胸口时,纹路抽了一下,像活物在吞咽。
抬头,倒计时还在:**00:28**。
系统被阻断,但没死。只要“根”枪还插着,能量就在积攒。差那3%,就能引爆气象武器。
我伸手,想拔枪。
扳指突然一抽,整条手臂僵住。低语又来了,这次不是碎片,是完整的句子,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
“三百子,等父归。”
我愣住。
不是“容器”,不是“归者”。是“父”。
头顶的灰烬落得更密了,混着血丝般的冰晶,砸在肩上就腐蚀出小坑。我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格林机枪还在背后,肩带勒进肉里。我把它卸下来,枪管对准天花板的通风井。
六管旋转,扣下扳机。
轰——
混凝土炸开,钢筋扭曲,烟尘冲天。我翻身跃起,借着后坐力往上冲,一脚踩在墙上,再蹬一步,抓住通风井边缘。手指抠进砖缝,往上爬。
刚到一半,雨落下来。
不是水,是血。混着灰和冰晶,砸在背上像针扎。我低头,战术背心迅速发黑,皮肤刺痛。血雨顺着井壁流下来,在金属梯上腐蚀出坑洞。
耳边歌声响起。
不是从下面,也不是从上面。是直接在脑子里。
周青棠的声线,清越,穿透力极强,像一根针扎进颅骨。她没来,但歌声遍布整个地下空间,顺着灵雾传播,顺着血线共振。
所有低语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万的声音,齐声重复。
“父归。”
“父归。”
“父归。”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地下、街道、楼宇缝隙、下水道口。每一具尸体,每一片灵雾,每一个被灰潮污染的角落,都在喊。
我手指一滑,差点坠下去。
扳指在掌心发烫,黑玉裂纹中的暗金液体开始流动,像是被歌声吸引。我反手把扳指按进掌心,任它吸收那股能量。皮肤烧焦,但我没松。
歌声越强,扳指越烫。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痛感拉回一丝清醒。翻过井口,滚到地面,翻身趴起,枪口对准天空。
六光再次旋转。
不是为了打谁。
是为了用音爆撕开那层声场。
我扣下扳机。
轰——轰——轰——
连续三轮扫射,音波炸开,空气震荡。歌声出现短暂的断层,低语也随之紊乱。我趁机跃起,冲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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