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沉睡巨兽的心跳,在岩壁间来回撞击,仿佛一口封存多年的墓穴被悄然启封。
不是答案……可门已开。
我抱着孩子站在地缝边缘,脚下的合金盖板已经被撬开,边缘划痕深得像刀砍出来的。他在我怀里几乎没有重量,体温低得不像活人,可那股灵能波动却越来越强,像一根线,正把他往下面拽。
我知道,不能再带他下去了。
把孩子轻轻放在岩壁凹处,用战术背心盖住他全身,只露出半张脸。他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我没再看第二眼,转身面向裂缝。
黑玉碎片还在耳后,已经和皮肉长在一起,像一块嵌进骨头里的旧伤。我伸手按了按,刺痛立刻窜上太阳穴,足够清醒。
第一级台阶是混凝土的,往下三步就变成了金属梯。每踩下一阶,皮肤就开始发紧,后背的纹路像活物一样往上爬。不是疼,是一种更深的知觉,仿佛身体记得这条路,比意识更早认出了方向。
走到第十米时,耳边开始响。
不是亡灵低语,也不是记忆碎片,而是一段重复的心跳声,缓慢、沉重,夹杂着电流干扰的杂音。紧接着,画面涌进来:一间实验室,灯光频闪,墙上挂着基因图谱,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正在往脊椎里插一根银白色导管。
我没停下。
继续往下,指甲在梯子边缘刮出几道白痕。我绕开那些残肢,目光不作停留。
第十五米,通道两侧出现了残肢。
不是尸体,是组织块,被金属支架固定在墙内,像标本。有些还能看出手指轮廓,有些只剩一团扭曲的肌肉组织,表面覆盖着薄薄一层青铜膜。它们没有腐烂,也没有干枯,而是保持着某种活性状态,随着我的靠近,微微抽搐。
那些肌肉纤维的排列方式……和我后背的纹路同源。
二十米深处,空气变了。不再流动,也不再有味道,只剩下一种静止的压迫感,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铁屑。
最后一级台阶通向平台。
我踩上去的瞬间,整个空间亮了起来。
前方是一座祭坛,由无数人体残肢与熔铸金属拼接而成,层层叠叠向上堆砌,形成一座半圆形穹顶结构。中央悬浮着一枚青铜立方体,约莫拳头大小,缓慢旋转,表面刻满纹路——和我后背的一模一样。
它在跳。
不是机械转动,而是像心脏一样,有节奏地搏动。每一次收缩,空气中就泛起一圈暗红色波纹,扩散至四壁,又反弹回来,融入我的皮肤。
我迈步向前。
刚走三步,金手指突然炸开。
不是单个亡灵的声音,是成千上万,全部在喊同一个名字:“陈望川。”
声音不来自外界,是从颅骨内部响起的,像是千万根针同时刺进神经。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右手猛地掐住脖颈,指甲陷进皮肉,用痛觉拉回意识。
“我不是他。”我咬牙说,“我不是陈望川。”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得像枪响。
我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第三遍。
每一次否认,都像在撕掉一层自己的皮——可若不撕,就会被这个名字重新铸成傀儡。
可那些声音没停,反而更近了。它们不再是呼喊,变成了低语,整齐划一,如同仪式祷文:
“容器已至……归者降临……血祭可启……”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听。但信息还是涌进来,不受控制。画面断续闪现:手术台上的男人,胸口裂开,心脏被取出,替换为一块青铜晶体;导管连接大脑,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最后是倒计时,00:00:03,警报红光闪烁,有人冲进来大喊“来不及了”,而那个男人只是抬起手,按下启动键。
记忆不属于我。
可它发生过。
就在这个地方。
我睁开眼,喘息变得粗重。后背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胛骨末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形成一幅完整的图腾。每一笔都与核心表面的刻痕完全吻合。
这不是巧合。
也不是继承。
是复制。
我慢慢抬起手,摸向后背。指尖触到皮肤时,传来一阵灼热,像是烙印刚完成的最后一道工序。纹路不再生长,但仍在搏动,频率与核心同步。
这时,耳后的黑玉碎片开始发烫。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牵引,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正沿着血管往上爬。我抬手去碰,却发现指尖碰到的不再是碎屑——它已经嵌入骨骼,正在与指节融合。
扳指本该戴在手上。
现在它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我盯着自己的左手,缓缓握拳。金属灰的瞳孔映出祭坛的轮廓,没有恐惧,也没有疑问。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当所有线索收束到这里,当身体背叛意志,我还剩下多少“我”?
答案不在脑子里。
在下面。
我低头看向祭坛底部。那里有一片阴影,比周围更深,像是地面本身裂开了一道口子。刚才听到的血肉蠕动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轻微,持续,像什么东西在苏醒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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