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喷出的火光在太平间里划出一道道红线。
周青棠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尖锐,像是从喉咙深处撕出来的。那不是歌,是某种穿透骨髓的震动。执行者的蓝光护盾猛地一颤,裂痕扩大了一瞬。我抓住机会,格林机枪扫射角度下压,子弹雨点般砸向他右腿关节。
金属与血肉混合的碎屑飞溅。
他膝盖处的皮肤崩开,露出底下扭曲的机械结构,像是被强行塞进人体的齿轮。蓝光从伤口边缘溢出,像漏电的线路。他身体晃了一下,单膝跪地,但没倒。
“有效。”我说。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掌心朝天,一团压缩到极致的蓝光在掌中成型。空气被抽走,我听见自己耳膜嗡鸣。下一秒,冲击波炸开。
地面瓷砖成片掀起,冷冻柜像纸箱一样被掀翻。我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水泥柱,肋骨发出闷响。嘴里一股腥甜,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胸前插着扳指的伤口崩裂,灰纹顺着脖颈往上爬,已经到了下巴。
我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指抠进砖缝。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清楚了。
执行者站起来了。右腿还在冒蓝光,但他已经不再依靠那条腿支撑。整个躯干开始膨胀,肩胛骨顶破皮肤,伸出两根带钩的金属臂。背部隆起一块块装甲板,像是要长出什么东西。他的脸也开始变形,颧骨拉长,眼眶塌陷,瞳孔彻底变成网格状的冷光。
这不是修复。
是进化。
我咬住牙,把扳指往里推了一点。痛感让我清醒。亡灵的记忆还在脑子里翻腾,但我没时间压制它们。我得动起来。
“赵玄!”我喊。
他靠在墙边,左手正用匕首割大腿,血流到地上,画出一个歪斜的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发紫:“七秒……最多七秒。”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简化阵列,干扰信号传输。哪怕只断一次,也能打断这家伙的能量循环。
可问题是,我们能不能撑到七秒后?
我抬头看周青棠。她趴在地上,十指深深抠进水泥缝,指尖已经磨烂。她还在试图发声,但喉咙里只有嘶哑的气音。她的嘴张开,像是要唱,却发不出声。
“别硬撑。”我说。
她没理我。反而抬起一只手,指向执行者。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他胸口的裂缝正在收缩,但每一次脉动,都会闪出一丝杂波。就像信号不良时的电视雪花。
记忆突然涌上来。
不是现场尸体的,是我刚才撞墙时,金手指自动触发的那段画面。
地下手术室,白大褂的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头大叫:“我不是实验体!我是自愿报名的清道夫!”然后针管扎进颈动脉,蓝色液体注入,瞳孔碎裂,身体抽搐……
他是清道夫。
和我一样的人。
只是他选择了被改造,成了兵器。
而现在,他正按照程序行动——攻击、摧毁、清除障碍。没有情绪,没有犹豫。但他体内还残留着人类的部分,比如那个右膝,改造记录显示曾因旧伤无法完全替换,只能加装辅助支架。
弱点没变。
我还记得。
我拖着伤腿爬向最近的一具尸体,扯下腰间的高爆弹夹,塞进格林机枪。只剩最后一梭。打完就没了。
执行者抬起了手,五指张开,蓝光在他指尖凝聚成刃。他还没完全变身,动作还有延迟。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翻身扑向侧墙,借力跃起,枪口对准他右膝后方的连接轴。三轮短点射,子弹穿透金属缝隙,嵌入内部齿轮。
“咔——”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他整条右腿瞬间失衡,蓝光乱窜,像是电路短路。他踉跄了一下,左臂的金属钩爪猛挥过来,擦过我肩膀,战术背心撕裂,皮肉翻卷。
我没停,顺势滚到冷冻柜下方,把枪架在柜沿,瞄准同一位置。
再射。
弹壳落地的声音清脆。
这一次,他的右腿直接炸开,蓝血喷溅,机械零件散落一地。他单膝跪地,上半身摇晃,护盾闪烁不定。
“赵玄!”我吼。
“三秒!”他声音已经发抖,“再给我三秒!”
我盯着执行者,看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他的脸几乎看不出人形了,但那双眼睛,还是刚才那个清道夫的眼神——空洞,服从,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他不是恨我。
他恨的是命令他来杀我的那个系统。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太平间是信号节点之一,而我们拿到了灵能发生器坐标。组织不能让情报外泄,所以派出了最稳定的清除单元。
可他不是机器。
他是人改的。
只要还有人性残留,就有惯性。
我放下枪,伸手摸向胸前的扳指。
不是为了止痛,是为了更深地触碰那些涌入的记忆。我主动放开防线,让亡灵低语冲进来。不是为了读取死者,而是为了感知他——那个被困在机械躯壳里的清道夫。
一瞬间,我看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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