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我抬手抹了一把。西面火光还在烧,那道黑影站在两百米外,白扳指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我没动,他也只是举着枪对准我,没有开火。
我没有还击的意思。
他知道我在看,我也知道他在等。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打算再站在这里耗下去。日晷已经消失,天空裂开的字迹溃散后没留下痕迹,可左臂的纹路还在皮肤下缓慢移动,像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行。
我转身朝爆炸方向走。
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和扭曲的金属上。街道两侧的建筑被炸得只剩骨架,电线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清道夫部队的装甲车翻倒在路口,炮塔炸开了花,里面没人,也没尸体。
走到第三个街区时,前面出现了人影。
一排排站着,整齐列队,全穿着清道夫制式作战服。他们背对着我,面朝一条地下入口,后颈位置全都浮现出青铜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缠上去,一直延伸到发根。他们的肩膀微微起伏,嘴里重复一句话:
“净化即将完成。”
声音是统一的,没有高低,也没有停顿,像是被同一根线牵着。
我停下脚步,左手按住掌心旧伤。血渗出来,顺着指缝流到扳指表面。它震动了一下,随即安静下来。
我靠近最近的一具尸体——倒在一个排水沟旁边,脸朝下。我把他翻过来,右手搭上他太阳穴。
金手指立刻启动。
画面闪现:一间封闭的注射室,墙上贴着“紧急净化协议”的红色标识。士兵排队走进去,手臂抬起,针管扎进静脉。黑色液体注入瞬间,他眼神变空,耳边响起机械音:“接受净化,服务归者。”
记忆结束。
我把尸体推回原位,拔出格林机枪。
我不再试探,也不再观察。十九次死亡画面告诉我,犹豫会让我变成雕像。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
我瞄准地面裂缝,扣下扳机。
爆炸声接连响起,地砖一块块炸开,冲击波震得整条街都在抖。前方的人墙被气浪冲散,几个士兵摔倒,动作却没乱,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嘴里还是那句话。
我趁机冲向路边的通风井盖,一脚踹开铁栅,跳了下去。
管道很窄,只能匍匐前进。我用匕首刮掉头顶的锈块,防止掉落发出声响。爬了约莫两百米,前方出现一道铁门,焊死的,但底下有缝隙。
我抽出手术刀,从缝隙插进去撬动锁扣。咔的一声,门开了条缝。
外面是地下掩体入口,高压电网围成半圈,自动炮台架在两侧。摄像头缓缓转动,最后全部对准我出来的位置。
识别面板亮起红灯:“权限等级不足。”
我没上前,而是割破指尖,把血滴在电网上。血液接触金属的瞬间,扳指突然发热,电流倒流回系统,整个电网闪了一下,瘫痪了。
我翻过铁门,落地时脚下一滑。
地面太干净了,像是刚擦过,连灰尘都没有。我蹲下摸了摸,指尖沾不到任何东西。这里没人来过,或者……有人来过,但把一切清理得太过彻底。
往前走了十米,一扇厚重防爆门立在尽头。它没有感应装置,也没有手动开关,就那么静静地立着。
然后,它自己开了。
无声无息,门向两侧滑入墙内,露出里面的幽蓝光线。
我握紧匕首,一步步走进去。
里面是个巨大空间,一眼望不到边。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整齐,像一片玻璃森林。每个舱里都泡着人,成年男性,赤裸身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们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每一具克隆体的手上,都戴着黑玉扳指。有的戴一只,有的两只都有。舱体外侧贴着标签,编号从“1”到“99”,写着:“归者计划第X号容器”。
我走到最近的一个培养舱前,伸手触碰玻璃。
金手指自动触发。
记忆碎片涌入:黑暗房间,注射器推进,液体呈青铜色。克隆体抽搐,眼球翻白,皮肤开始龟裂。七十二小时后,多数停止呼吸。只有编号47活过一周,最后被注入更多溶液,全身硬化,变成青铜状态。
所有记忆终点,都是同一句话,从广播里传来:
“等待真身创造者归来。”
我收回手,退后两步。
空气中有低频震动,像是某种程序在运行。天花板上的灯每隔五秒闪一次,节奏稳定。我没有碰任何按钮,也没有试图打开控制台。
我知道这里不会有活人。
也不会有救援。
这个基地的存在,就是为了等一个人——等我进来。
我抬头看向中央区域,那里有一座环形平台,上面立着九十九个独立支架,每个都空着。支架形状和培养舱匹配,显然是用来转移克隆体的。
可它们都没动。
为什么?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黑玉扳指贴在指根,温度正常。左臂的纹路也静止了,停在锁骨下方。
就在这时,最远处一个培养舱突然闪烁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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