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撞开的瞬间,一股陈年的金属气味扑面而来。我贴着墙根迈步,战术靴踩在第一级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右手握紧格林机枪,左手隔着背心摸了下那张染血的处方笺——它还在,贴着胸口的位置。
台阶往下延伸,两侧墙壁逐渐显出轮廓。一尊尊青铜雕像立在阴影里,面容冷硬,全是穿制服的男人。我认出了其中几个。陆沉舟之前三任清道夫指挥官,档案室的照片上有他们。他们本该死了,有的殉职十年以上。
我没靠近,贴着另一侧墙走。每一步都压低重心,枪口随视线缓慢移动。雕像的眼眶里嵌着小块晶体,泛着微弱的光。像是记录仪,又像是某种感应装置。耳中开始有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内容。金手指在震,像被人用指甲刮擦脑壳。
走到第十级时,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声。整座城市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从地底传来的震动。紧接着,暴雨停了。不是减弱,是直接中断。前一秒还哗哗作响的雨滴,悬在半空,凝滞不动。我抬头,通道顶部的裂缝里能看到灰黑色的天,雨珠卡在那里,像钉子。
然后所有戴防毒面具的人动了。
他们原本散落在街道、屋檐、废车之间,姿势各异。现在同时停下动作,呼吸阀闭合,头颅缓缓转向这个方向。三百六十度旋转,没有迟疑,没有卡顿。他们的脸,全对着地下通道的出口。
我没有开枪。
目标不是活人,也不是变异体。这是操控,来自更高层级的东西。我闭眼一瞬,强制开启金手指,试图捕捉人群中的亡灵低语。结果只有一片空白。不是沉默,是被抹掉。所有死亡的声音都被清除了。
头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蓝白色电流窜过,空气中浮现出影像。赵无涯站着西装笔挺,双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笑。他悬浮在天花板上方,距离我至少五米,但声音清晰得像贴着耳朵说的。
“你在找真相?”
我没动。
“先看看自己制造的怪物。”
他说完这句话,嘴角扬起一点。不是嘲讽,更像是确认。确认我听见了,也确认我会动摇。
我开口:“你的话,比尸体还臭。”
声音很平,没起伏。我说完就往前走了一步。枪管始终抬起,对准投影位置。我知道打不中,但这动作能让我保持清醒。他喜欢玩心理,用记忆、身份、过去那些烂事往人脑子里钻。我不让他得逞。
可就在我踏下第十五级台阶时,两侧的雕像动了。
一百八十度转头,脖子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它们的眼睛,同时流出液体。青铜色的,像熔化的铜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泪珠落地不散,反而汇成细流,沿着台阶边缘向下淌,流向通道尽头。
更奇怪的是,那些泪里有画面。
我低头看了一眼。一滴泪珠表面,映出一间屋子。七岁那年生日,母亲坐在窗边抱着我。外面在下雨,雨水顺着玻璃往下爬。那是我记事起最安静的一天。她没提父亲,也没看药瓶。
我立刻移开视线。
陷阱。记忆不会这么干净。那天之后第三天她就开始咳血,第七天住进医院。这些细节不会出现在幻象里。它们只会挑软的来。
我抽出手术刀,在地上划了半圈。阻隔线。不让泪液碰到鞋底。继续往下走。
经过其中一尊雕像时,眼角余光扫到它的嘴。嘴唇在动,没声音,但我看得懂唇形。
两个字。
别信。
我脚步没停,但手攥紧了扳指。这提醒来得太巧。如果是警告,说明背后还有别的力量在干扰赵无涯的控制。如果是诱饵,那就是想让我怀疑处方笺的真实性。
终点就在前面。
台阶到底,是一扇合金门。门框厚重,表面有严重氧化痕迹。正中央刻着一行字:望川实验室·核心区。
门没关死,留着一条缝。红光从里面透出来,一闪一灭,像是系统在重启。
我掏出那张纸,贴在识别区。血迹沾在扫描口,发出轻微嗡鸣。几秒后,提示音响起。
“权限验证通过。”
门缝里的红光变亮,缓缓向两侧滑开。内部漆黑,看不清深度。空气里飘着一股味道,像是旧电路板和消毒水混在一起。
我刚要抬脚,身后传来动静。
所有雕像的眼泪还在流。但这一次,泪珠落地后没有散开。它们聚在一起,形成一层薄薄的膜,覆盖在台阶表面。膜上浮现出新的画面——不是我的记忆。
是陆沉舟。
他站在焚化炉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写着“归者计划”。他把文件扔进去,火苗窜起来的瞬间,他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眼神复杂。
我没再看下去。
门开了,我就得进去。不管里面等着的是什么。
右脚跨过门槛,枪口先进。我正准备跟进,头顶的投影突然变了。
赵无涯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编号。001。接着浮现一行字:
“容器适配率97.3%。是否启动唤醒程序?”
字迹闪了一下,消失。
我站在门口,左手按在门框上。皮肤接触到金属的刹那,感觉到一丝震动。像是下面有东西在苏醒。
远处,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依然静止。雨滴还悬在空中。城市没有声音。
门内的黑暗一动不动。
我往前迈了半步,左脚刚离地——
合金门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了下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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