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的府邸并非位于繁华仙域,而是坐落在天庭边缘一片静谧的竹海之中。翠竹万竿,随风轻吟,溪流潺潺,灵气化雾,与凌霄宝殿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充满了超然物外的书卷清气。
林凡在仙童引路下,穿过幽静的竹林小径,来到一座简朴的草庐前。文昌帝君正坐在庐外的石桌旁,独自对弈,手边一壶清茶氤氲着热气。
“晚辈林凡,拜见帝君。”林凡躬身行礼。
文昌帝君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之上,黑白棋子纠缠,杀机四伏,却又暗含玄机。他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方才缓声道:“林星官不必多礼,坐。”
林凡依言在对面石凳坐下,静候下文。
“西王母让你来的?”文昌帝君语气平淡,仿佛早已料到。
“是。娘娘言,‘归墟波动,影动星摇。欲明真相,可寻文曲。’”林凡如实相告。
文昌帝君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看向林凡。他的目光依旧温润,但深处却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文明兴衰的浩瀚景象。
“归墟之眼,乃天地尽头,万法归寂之地,亦是大千世界生灭轮回之枢机。”文昌帝君缓缓道,“其波动,意味着纪元更迭之轮,已然开始转动。”
“纪元更迭?”林凡心神一震。
“天地亦有寿元,并非永恒。一纪元终,则万象归墟,以待新生。此乃大道循环,本无可厚非。”文昌帝君语气转冷,“然,总有人不甘寂灭,意图逆天而行,窃取纪元交替之伟力,以求超脱,或……重塑乾坤。”
他指尖在棋盘上一划,一道微光闪过,棋盘上的棋子竟自行移动,演化出周天星辰之象,其中北极深处的“归墟之眼”如同一个缓慢旋转的黑暗漩涡,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 ‘影宿’ ,便是这样一个组织。”文昌帝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们潜藏于光阴阴影之下,追溯过往纪元遗迹,搜集禁忌知识,其成员遍布三界,身份成谜,所求甚大。玄戈所得之《吞星噬灵魔典》,不过是他们散布的、诸多邪法禁术中的一种罢了。”
林凡倒吸一口凉气。玄戈那般惊天动地的阴谋,竟然只是这个神秘组织计划的一环?
“他们拨动星轨,扰乱天机,是为了在归墟之眼波动最剧烈、新旧纪元力量交替的‘窗口期’,行逆天之举。”文昌帝君看向林凡,“而你,林星官,你屡次破坏他们的布局,更身负……连他们也难以完全窥探的隐秘,已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凡沉默片刻,问道:“帝君可知,‘影宿’的核心成员有哪些?他们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文昌帝君摇了摇头:“‘影宿’结构极其严密,如同其名,如同影子,可见其形,难触其实。本君亦只知晓少数几个疑似与其关联的名号,却无确凿证据。至于其最终目的……或许,是想在旧纪元废墟上,建立一个完全由他们掌控的‘新纪元’吧。”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期待:“你此番清算玄戈余党,触及了他们埋藏更深的利益网络,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工部核查小队遇袭,恐怕只是开始。”
林凡心中一凛:“帝君,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文昌帝君指尖轻点,棋盘上的星辰影像消散,“清查玄戈余党之事,明面上不可松懈,这是天庭法度,亦是稳住他们的手段。但你的真正重心,需放在暗中调查‘影宿’之上。他们既然动了,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满奇异文字的令牌,递给林凡:“此乃‘文华令’,持此令,可查阅文曲阁内部分非公开的上古秘卷,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影宿’或其禁忌之术的蛛丝马迹。但切记,不可声张,一切需暗中进行。”
林凡郑重接过令牌:“晚辈明白,多谢帝君!”
离开文昌帝君府邸,林凡心情沉重,却又带着一丝拨开迷雾的清明。敌人的轮廓终于清晰了一些,但其庞大与恐怖,远超想象。
刚回到巡天星官府,还没来得及消化从文昌帝君处得到的信息,冷千便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匆匆返回。
“大人,司天监那边有发现,但也遇到了麻烦!”冷千语气急促,“我们秘密查阅冯远监正的遗留笔记时,发现他曾多次提及一个名为‘星轨校正委员会’的临时机构,存在时间极短,却在数百年前拥有极高权限,能直接调用司天监核心观测数据。而周珩,在接任少监前,曾是该委员会的记录员!”
“星轨校正委员会?”林凡皱眉,他从未听说过这个机构。
“更奇怪的是,关于这个委员会的所有正式档案,几乎都被销毁了!我们找到的,只是冯远私人笔记中的零星记载。”冷千继续道,“就在我们试图深入调查时,司天监内一名负责档案库的仙吏,突然……自毁仙魂而亡!临死前,他惊恐地喊出了两个字——‘影宿’!”
果然!“影宿”的触手,早已深入天庭内部!
“我们的人没事吧?”林凡立刻问。
“我们的人反应快,只是被自爆波及,受了些轻伤。但消息恐怕已经泄露了。”冷千担忧道。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闪烁。对手的反应太快,太狠辣了!
“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他沉声道,“‘星轨校正委员会’……这很可能就是‘影宿’在天庭内部的一个重要据点或伪装。立刻将所有关于这个委员会的线索,连同‘影宿’之名,密报李天王和文昌帝君!”
他握紧了手中的文华令。
“同时,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文曲阁。”
暗处的敌人已经亮出了獠牙,他必须更快地找到他们的弱点!
然而,林凡并不知道,在他决定前往文曲阁的同时,司天监那名仙吏自毁的静室地面,一个由鲜血勾勒出的、极其复杂诡异的星辰符文,正缓缓渗入玉石之中,消失不见。符文指向的,正是文曲阁的方向。
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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