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无有岁月。
林凡与夜茉在那条由混沌之气自发形成的通道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周遭依旧是翻涌的灰雾,死寂是这里永恒的主题。但林凡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看似无序的荒漠中,实则蕴含着天地初开、清浊未分时最本源的大道痕迹。
他新生的身躯仿佛一块干涸的海绵,本能地汲取着这些散碎、原始的道韵。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富有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次吐纳,都引动周遭的灰雾随之轻微震荡,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比仙灵之气更加古老厚重的能量,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温养着他尚在适应期的道基。
夜茉跟在他身后,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凡的变化。他行走的姿态越来越自然,仿佛本就属于这片混沌。他身上那股新生的、略显脆弱的气息,正在以一种平稳的速度变得凝实、深邃。甚至他偶尔无意识逸散出的些许意念,都能让前方一片躁动的混沌乱流瞬间平息。
“陛下,您似乎……很适应这里?”她忍不住问道。
林凡脚步未停,目光依旧望着前方无尽的灰蒙,声音平静:“此地虽险,却也是悟道圣地。万法归寂,方能见得本源。我此番破而后立,体内权柄与系统皆与天道联系更深,于此地感悟混沌,正合‘从无到有’之意。”
他抬起手,指尖一缕淡蓝色的数据流与一丝混沌之气交织缠绕,竟隐隐勾勒出一个不断生灭、不断演化的简易世界模型。
“解析进度:混沌基础规则(无序、包容、演化)……与数据化权柄(秩序、逻辑、构建)契合度分析中……初步融合可能性:存在。”
他似乎在尝试将这片混沌的“无序”特性,融入自身“秩序”的权柄之中。这是一种极其大胆的尝试,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自身大道崩溃,但若能成功,其好处也将是难以估量的。
突然,林凡脚步一顿,眼中数据流骤然加速。
“小心。”
他话音刚落,前方原本相对平静的灰雾猛地剧烈翻腾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股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意志的庞大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般扑面而来!
那不是生灵的气息,而是混沌本身孕育的某种“天灾”——混沌风暴!
灰色的雾气凝聚成亿万道毁灭性的罡风,其中夹杂着破碎的法则碎片、湮灭性的能量乱流,以及足以撕碎金仙神魂的混沌嘶嚎!风暴所过之处,连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一切都被还原成最基础的粒子状态!
“退!”
林凡一把拉住夜茉,身形急速向后飞退。同时,他双手在身前虚划,淡蓝色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涌出,不再是构建防御壁垒,而是如同织网般,快速分析、计算着风暴的能量结构、运行轨迹、以及那无数法则碎片之间的……逻辑矛盾!
混沌并非绝对的无序,其内部各种冲突、对撞的力量之间,本身就存在着无数的“BUG”!
“检测到风暴核心能量湍流节点十七处……”
“计算法则碎片冲突点……标记空间结构最薄弱处……”
“推演最佳规避路径……路径生成!”
就在那毁灭风暴即将吞噬两人的前一刻,林凡眼中精光一闪,拉着夜茉猛地向斜侧方一个看似绝对危险的、能量乱流最为集中的区域冲去!
夜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片区域在她的感知中就是绝对的死地!
然而,奇迹发生了。
当他们冲入那片区域的瞬间,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仿佛内部发生了某种“逻辑错误”,相互对冲、湮灭,竟然在他们身前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短暂存在的、相对安全的真空通道!
两人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沿着这条由数据计算出的、瞬息万变的生路,在毁天灭地的混沌风暴中惊险穿梭。每一次看似必死的冲击,总能在最后关头被林凡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式化解。
他不再纯粹依靠力量,更多的是依靠对规则的理解、对信息的掌控,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智慧,在这片绝对的力量狂潮中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混沌风暴终于渐渐平息,再次化作了缓慢翻涌的死寂灰雾。
林凡停下脚步,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那番操作对他的心神消耗极大,新生道基也传来阵阵酸软之感。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混沌风暴数据记录完成……新增‘混沌无序模型’子数据库……权柄融合度微幅提升……”
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中,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无比的灰色气流缓缓盘旋,散发出纯粹的混沌气息。这是他方才在风暴中,凭借数据权柄,强行捕捉并稳定下来的一丝混沌道痕。
“看来,这条路是对的。”林凡轻声道,将这缕道痕纳入体内,细细感悟。
夜茉看着林凡,心中震撼无以复加。方才那番应对,已非单纯的力量比拼,更像是一种艺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智慧。这位新生的天帝,正在以一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飞速成长着。
“我们距离归墟之眼,还有多远?”她平复下心情,问道。
林凡望向混沌深处,目光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一切的终结与起源之地。
“很近了。”他感应着那冥冥中的吸引,以及体内那缕“蚀佛之种”规则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我能感觉到,那里……正在酝酿着什么。”
他不再停留,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稳,周身隐隐散发出的气息,与这片混沌的契合度,似乎又加深了一分。
混沌虽险,却已成为他悟道与成长的磨刀石。
而磨利了的刀锋,终将指向那最终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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