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眩晕感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那金色的佛掌并非温和的接引,更像是粗暴的劫掠,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裹挟着林凡与夜茉在一条完全由纯粹佛力构成的通道中高速穿梭。通道壁障上流淌着无数细密的金色梵文,散发出磅礴的净化与镇压之力,不断冲刷、压制着林凡眉心上那仍在试图闪耀的“蚀佛之种”烙印,也隔绝了外界归墟那令人窒息的寂灭气息。
林凡没有反抗。
在佛掌出现的瞬间,他秩序之瞳的洞察便已告诉他,这道佛力虽然强大急切,却并无立刻致他们于死地的杀意,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分说的“保护”与“隔离”。而且,这佛力的本质,与迦叶罗汉身上的“锈迹”截然不同,更加古老、精纯,带着一种历经万劫打磨后的沧桑与坚定。
他在赌。赌这道佛力背后的主人,与影宿并非一路,甚至可能是……影宿的敌人。
夜茉紧绷着身体,毒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纯粹的金色,她本能地不信任任何与佛门相关的力量,但见林凡并未反抗,她也只能按捺住出手的冲动,紧紧守在林凡身侧。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千年。
前方出现一点光亮,迅速扩大。
砰!
两人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出了通道,落在一片坚实的地面上。
金光散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两人皆是一怔。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佛门圣地,没有梵唱阵阵,没有金莲遍地,更没有恢弘的庙宇。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石室,四壁空空,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苦味的檀香,以及一种与世隔绝的、万古不变的寂静。
石室唯一的出口,是一扇紧闭的、看似普通的木门。
而就在石室的中央,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位老僧。
他身披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衣,身形干瘦,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他双眼紧闭,双手结着一个古朴的禅定印,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只是一具坐化了无数年的干尸。
但林凡的秩序之瞳却“看”到,这老僧周身萦绕着一层几乎与虚空融为一体的、凝练到极致的秩序佛光。这佛光并非向外彰显,而是向内收敛,牢牢锁住了他体内一股极其恐怖、却又被强行压抑着的……暗流汹涌的寂灭气息!
这老僧,在以自身为容器,封印着某种东西!
“前辈。”林凡稳住身形,对着老僧微微躬身行礼。无论对方目的为何,方才确实是这道佛力将他们从归墟之眼的绝境中带离。
老僧没有睁眼,干枯的嘴唇微动,发出如同两块石头摩擦般的沙哑声音:
“汝身上……有‘佛敌’之种的气息,亦有……天道的眷顾。矛盾……却又并存。”
他的声音直接响在两人的识海,带着一种看透虚妄的沧桑。
“前辈慧眼。”林凡坦然承认,“晚辈于大暗黑狱寺遭逢此劫,侥幸未死,反得机缘,记录其规则。方才靠近归墟之眼,不慎引动其内烙印,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黑狱寺……果然是他们……”老僧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又有一丝深沉的痛楚,“释迦……老衲早就告诫过他……心慈手软,终酿大祸……”
释迦?如来佛祖?
林凡与夜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老僧竟敢直呼如来之名,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责备?
“前辈是?”林凡试探着问道。
老僧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名号……早已忘却。旧日……诸佛唤我……‘守藏’。”
守藏?守护藏经?还是守护……某种秘密?
林凡心中念头急转,面上不动声色:“守藏前辈将我等带来此地,不知所为何事?”
守藏老僧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眼底并非佛门常见的慈悲或智慧,而是无尽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凝视了太多纪元生灭、承载了太多秘密的沉重。他的瞳孔深处,隐约可见一丝与迦叶罗汉体内相似的、却更加深邃、更加顽强的暗金“锈迹”在缓缓流转,被他自身的秩序佛光死死压制着。
“汝等……已被‘它们’标记。”守藏老僧看着林凡,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肉身,直视他眉心的烙印与识海中的数据核心,“归墟低语……乃是最后的坐标校准。‘盛宴’……即将开始。汝等此刻现身灵山,无论缘由,皆会成为……开启最终之门的‘祭品’或‘钥匙’的一部分。”
林凡心头一震:“前辈是指,影宿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它们要在灵山开启最终之门?”
“灵山……早已非净土。”守藏老僧的声音带着悲凉,“‘佛敌’之种,源于上古一尊企图以寂灭替代轮回、建立永恒死寂佛国的古魔——‘寂灭佛主’。其残留的意志与力量,被某些……背离我佛真意的叛徒,于黑狱寺中重新培育、壮大。而今,其触须已深入灵山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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