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
为首那枯槁老僧,骷髅般的脸上肌肉抽动,嘶哑的声音中混杂着忌惮与狂怒。他周身暗金寂灭佛力如潮水般涌动,却又被那白袍僧人——金蝉子散发的纯净佛光隐隐压制,无法越雷池半步。
“你竟敢……挣脱‘无间禅定’?!”枯槁老僧,或者说波旬座下的“暗寂尊者”,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世尊亲自设下的镇压,你如何能破?”
金蝉子面容平和,目光清澈依旧,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望向那湖心蒙尘的菩提心镜,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悯。“禅定非牢笼,镇压的从来不是贫僧之身,而是心中未尽的疑惑与慈悲。如今灵山蒙难,净土将倾,这疑惑已解,慈悲亦化为行动之念,那禅定……自然便破了。”
他话语平和,却如同惊雷,在镜湖畔每一个存在心头炸响。原来这位传说中的旃檀功德佛,竟是被佛祖以“无间禅定”之名,变相软禁在灵山某处!而原因,似乎正是因为他预见到了今日的危机,并与佛祖的理念产生了根本分歧?
“一派胡言!”暗寂尊者厉声喝道,“世尊乃万佛之主,洞悉过去未来,一切安排皆有深意!金蝉子,你私自脱困,干扰圣裁,才是真正的背佛叛教!速速回归镇压之地,或可保全你最后一点功德果位!”
他身后两名暗金僧人同时踏前一步,三股磅礴的寂灭佛力连成一片,如同三条狰狞的暗金魔龙,朝着金蝉子噬咬而去。那八尊活化金刚与湖中恶蛟也齐齐发出咆哮,蠢蠢欲动。
金蝉子却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手中并无任何法器,只将右掌竖起,掌心向上,缓缓推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温暖、柔韧、仿佛能包容净化一切的佛光,如同初春融雪的第一缕阳光,无声无息地迎上那三条暗金魔龙。
滋滋滋——!
如同沸水浇雪,暗金魔龙与纯净佛光接触的刹那,发出剧烈的能量消弭之声。那足以腐蚀天尊道基的寂灭佛力,竟在金蝉子那看似温和的佛光面前,迅速褪色、瓦解,还原成最基础的混沌能量,最终消散于空中。
暗寂尊者三人脸色更加难看,他们意识到,这位传说中的金蝉子,其佛法修为之精纯深厚,远超他们预估。他走的并非以力证道的金刚怒目之路,而是最纯粹、最接近佛法本源的心性之道,恰恰对“蚀佛之种”这类偏执极端的寂灭之力,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波旬欲以‘盛宴’窃取纪元之核,以死寂代轮回,此非大道,乃是绝路。”金蝉子目光如炬,看向暗寂尊者,“尔等沉迷力量,早已偏离佛之真义,沦为魔念傀儡,可悲可叹。”
“大道?绝路?”暗寂尊者忽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金蝉子,你还是这般天真!何为佛?何为魔?力量即是真理!世尊固守陈规,妄图以旧秩序维系这垂死纪元,才是真正的迂腐!唯有我主波旬,洞悉宇宙寂灭轮回之真谛,方能为三界众生寻得一条……永恒超脱之路!”
他猛地指向湖心菩提心镜:“看吧!这所谓的‘秩序核心’,不过是束缚众生、延缓寂灭的枷锁!唯有打破它,让归墟的‘新生’之力涌入,才能真正重塑三界,建立一个无苦无痛、永恒寂静的极乐佛国!”
极端而疯狂的信念,从他眼中迸发出来。
林凡在一旁听得心神震动。原来,佛门内部的裂痕,并非简单的权力斗争或外力渗透,而是上升到了对佛法根本教义、对宇宙运行法则认知的彻底对立!一方(以如来为代表)主张在现有纪元秩序下修行渡化,另一方(以波旬为代表)则坚信唯有拥抱寂灭、彻底重塑,才是终极解脱。这种理念之争,往往比利益之争更加残酷,更加难以调和。
金蝉子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理念不同,已非口舌所能争。他侧身,对林凡和夜茉道:“两位施主,菩提心镜关乎重大,此地即将沦为战场,非你等久留之处。且随我来。”
说罢,他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包裹住林凡二人,就要将他们带离此地。
“想走?留下他们!”暗寂尊者岂肯罢休,厉啸一声,与另外两名暗金僧人同时结印,“三才寂灭,佛国降临!”
轰!
三人头顶,虚空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股远比黑狱寺更加精纯、更加浩瀚的寂灭佛力如同天河倒灌般倾泻而下,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一尊脚踏黑莲、三头六臂、面容模糊却充满无尽威压与死寂意味的巨佛法相!法相一出,整个镜湖空间都仿佛凝固,连那暗沉湖水都停止了荡漾,那八尊金刚与恶蛟更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波旬法相虚影!
这法相虽非本体,但其蕴含的寂灭法则层级极高,甫一出现,金蝉子那纯净的佛光领域便被挤压得咯吱作响,向后收缩。
金蝉子面色第一次变得凝重,他双掌合十,口中开始念诵一段古老而晦涩的经文。随着经文响起,他身后隐隐浮现出一株枝叶略显枯黄、却依旧散发着坚韧生机与智慧光芒的菩提树虚影。树影摇曳,洒下点点清辉,勉强抵住了那寂灭法相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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