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余恨:两宗分途
空间裂缝闭合的最后一丝涟漪消散在天际,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像一道嘲讽的伤疤烙印在幽冥宗的上空。混战的余波还在空气中震颤,断裂的兵刃插在凝结黑血的地面上,星石碎片反射着初露的晨光,将这片焦土映照得斑驳陆离。
凌墨跪在聚魂殿的废墟前,指尖抚过供桌断裂的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幽冥鬼灯底座的浅痕,墨绿色的灯油与暗红的血渍混在一起,凝成一块坚硬的痂。他身后,幽冥宗弟子们或坐或卧,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掩埋同伴的尸身,低低的啜泣声被晨风吹散,却吹不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悲怆。
“少主……”一名断了胳膊的弟子捧着半截锁链走来,锁链上还缠着魅影护法的一缕黑纱,“宗主他……他晕过去了。”
凌墨猛地回头,眼眶通红如燃血。他踉跄着跑到幽玄子身边,老宗主躺在破碎的莲座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渗着绿血,花白的胡须被血粘成一绺一绺,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爹!”凌墨将手掌按在父亲伤口上,渡入体内仅存的灵力,掌心的温度却暖不透那刺骨的寒意。
“先……先修山门……”幽玄子艰难地睁开眼,枯瘦的手指指向倒塌的山门方向,“九幽……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凌墨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弟子们!能动的都起来!搬碎石、修阵法、加固结界!谁也不许偷懒——我们要让九幽知道,幽冥宗还没亡!”
残垣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受伤较轻的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断了腿的就坐在地上整理散落的法器,缺了胳膊的就用牙齿咬着绳索捆扎断裂的梁柱。凌墨望着这些带伤的身影,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练剑时说的话:“幽冥宗的骨头,比最深的涧水还要硬。”他握紧了手中的断剑,剑刃的寒气透过掌心传入心底,那是比悲伤更烈的火焰。
而在幽冥宗的另一侧,夜惊风正指挥幽灵宗的影卫清点伤亡。三百影卫此刻只剩百余人,锁魂幡折损过半,幡面的鬼影蔫头耷脑,像被抽走了魂魄。一名影卫捧着夜惊风断裂的骨伞走来,伞骨上的锁链还缠着半块星石碎片。
“长老,我们该回去了。”影卫的声音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夜惊风望着聚魂殿方向凌墨的身影,又看了看天际空间裂缝消失的位置,面罩下的眉头紧锁:“把伤亡名单整理好,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把九幽新增一名陨星护法的事,原原本本地报给宗主。”
“是。”影卫领命,转身招呼同伴准备撤离。幽灵宗的传送阵在不远处亮起微光,紫色的光芒与幽冥宗的绿火交相辉映,却透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悲凉。
临行前,夜惊风走到凌墨身边,将一枚刻着幽灵纹的令牌递给他:“紫雾崖的传送阵,永远为幽冥宗敞开。若九幽再来,捏碎此令,幽灵宗必来驰援。”
凌墨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对着夜惊风深深一揖,年轻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青涩,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多谢幽灵宗仗义相助。此恩,幽冥宗记下了。”
夜惊风没再多说,转身带着影卫踏入传送阵。紫色光芒亮起又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几缕飘散的磷火,在晨风中缓缓湮灭。
幽冥宗的修复工作在沉默中有序进行。弟子们用断裂的梁柱搭建临时的防御工事,将星石碎片嵌入结界阵眼,用幽冥水清洗地面的血迹。凌墨亲自搬起一块压在藏经阁残骸上的巨石,石块边缘锋利,将他的手掌划得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搬运的动作。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断墙的裂缝上,映出尘埃飞舞的轨迹。聚魂殿的残垣下,一名小弟子正在捡拾散落的经文碎片,那些烧焦的纸页上,还能看清“幽冥”二字的残痕。
凌墨望着这一切,忽然将手中的断剑狠狠插入地面,剑穗上的玉坠在阳光下闪烁,像一滴凝固的泪。他知道,今日的残垣断壁,迟早要让九幽用血来偿还。而那盏被夺走的幽冥鬼灯,就像悬在头顶的星辰,既是耻辱,也是永不熄灭的执念。
远处的深涧传来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亘古不变。幽冥宗的修复还在继续,每一块被扶起的砖瓦,每一道被加固的结界,都在诉说着一个宗门不死的倔强。而在遥远的九幽之地,噬日护法捧着幽冥鬼灯踏入万骨殿的身影,正为这场未完的恩怨,拉开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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