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府的天空,在经历了一场疾风骤雨后,似乎晴朗了许多。漕运衙门内,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席卷。李通判落马,“翻江蛟”被擒,林文正以钦差之尊,手持确凿证据,雷厉风行地清理着漕司内部的蠹虫,一时间,湖州官场风声鹤唳,与“影渊”有所牵连者人人自危。
沈惊鸿并未过多参与官场的清洗,她的目标始终明确——直指“影渊”核心。那块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被她用特制的丝绢包裹,贴身收藏。令牌上的阴寒气息与契约的灼热感形成奇异的对抗,时刻提醒着她背后隐藏的未知危险。
“‘水鬼’…”沈惊鸿在客栈房间内,指尖轻敲桌面,沉吟着这个代号。根据“翻江蛟”零碎的口供和令牌的线索,这个“水鬼”不仅是“影渊”在江南的高层,似乎还负责与那所谓的“圣物”进行某种沟通。找到他,是揭开“影渊”在江南布局,乃至窥探其核心秘密的关键。
“姑奶奶,”王魁端着一碟新出笼的、形如荷花、清香扑鼻的“荷花酥”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属下刚去街上转了一圈,听到些风声。”
“说。”沈惊鸿示意他继续。
王魁压低声音,胖脸上满是神秘:“听说啊,漕司里好几个平时跟李茂才走得近的官儿,昨晚都吓得连夜烧账本呢!还有,码头上那些平时横行霸道的漕丁,今天都老实得跟鹌鹑似的!”他咬了一口荷花酥,满足地眯起眼,继续道,“不过,胖爷我觉得,光靠官府查,怕是很难揪出那藏在水底的‘水鬼’。”
“哦?你有何高见?”沈惊鸿挑眉看他。
王魁立刻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高见不敢当。就是觉得吧,这种藏在暗处的老乌龟,官面上的风吹草动,他肯定缩得更深。咱们得用点…江湖路子,或者,从他离不开的东西下手。”
“离不开的东西?”
“对啊!”王魁凑近几分,小眼睛里闪着精光,“您想啊,这‘水鬼’管着这么大摊子事,漕运、水匪、还有那神神叨叨的‘圣物’,他总得跟下面人联系吧?总得传递消息吧?这江南水网密布,他们用什么传递消息最快最稳妥?”
沈惊鸿心中一动:“你是说…信鸽?或者,漕船?”
“信鸽可能不稳妥,容易被打下来加餐。”王魁摇摇头,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漕船倒是可能,但目标太大。胖爷我琢磨着,他们很可能用的是…鱼雁传书!”
“鱼雁传书?”沈惊鸿有些疑惑。
“就是利用运河里往来频繁的渔船、货船!”王魁解释道,“这些船看似普通,混杂在成千上万的船只里,根本不显眼。但他们可以在固定的码头、特定的时间,通过看似无意的货物交接、或者船工之间的暗语,来传递消息!这可是胖爷我当年在茶馆听书听来的江湖手段!”
他这话虽有卖弄之嫌,却并非全无道理。利用庞大繁杂的漕运水系作为信息传递网络,确实隐蔽且高效。
沈惊鸿沉吟片刻,觉得可以一试。“即便知道方法,如何甄别?”
王魁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这个,就得靠专业的人才了!您想啊,哪些码头鱼龙混杂,哪些船家背景复杂,哪些货物来路不明…这些市井里的门道,那些官老爷和正经商人未必清楚,但有些人,一定门儿清!”
“什么人?”
“码头上的‘包打听’,船帮里的老油条,还有…”王魁压低声音,眨了眨眼,“那些开在码头边上,消息最灵通的…小饭馆老板和说书先生!”
沈惊鸿看着王魁那副“找对人了”的表情,忽然觉得,让这家伙负责探听消息,或许真是歪打正着。他这种混不吝又带着市井精明的性格,反而更容易打入那些三教九流的圈子。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你去办。”沈惊鸿道,“需要银子,直接支取。务必小心,不要暴露意图。”
“得令!”王魁兴奋地搓着手,“姑奶奶您就瞧好吧!论起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胖爷我还没怕过谁!保证给您把那‘水鬼’的触须,一根根都薅出来!”
接下来的两日,王魁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化身“湖州府漕运民间信息调查总管事”(自封的),带着充足的银钱,活跃在各个码头、茶馆、以及看起来不起眼却总能听到最新八卦的小饭馆。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接打听水匪或“影渊”,而是巧妙地融入其中。今天跟船工抱怨漕司新规影响生意,明天跟饭馆老板感慨最近某种水产价格波动奇怪,后天又跟说书先生探讨江湖上哪种传信方式最隐秘…他出手阔绰,为人“爽快”(主要是请客吃饭爽快),又带着点北方人的“憨直”和对江南事物的“好奇”,很快便与几个消息灵通的“地头蛇”混熟了。
沈惊鸿则一边通过林文正关注官府的清查进展,一边暗中调查那块黑色令牌和“圣物”的线索。她尝试用灵力探查令牌,那黑色石头却如同死物,毫无反应,只有在靠近运河某些特定水域时,契约的灼热感会略微明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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