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镇北侯府内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涌动着压抑的紧张。所有知情者都明白,祈福大典之日,便是图穷匕见之时。
沈惊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反复研究慈宁宫的地图,尤其是苏瑶光标注出的那处偏殿及可能的地宫入口。她将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不断温养那三枚“三才破邪针”,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针对阴邪之力的奇异律动。与苏瑶光之间那清晰无比的契约感应,是她此行最大的底气,也是她必须守护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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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惊鸿的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魁那几乎要溢出府的“备战热情”。
自从得知要随行入宫执行“终极任务”,王魁就陷入了甜蜜的烦恼与巨大的“装备焦虑”之中。
他的房间几乎变成了一个微型军火库(在他看来)。桌上、床上、甚至地上,都摆满了他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宝贝”。
“这‘十里迷魂香’…得带!关键时刻能放倒一片!”
“徐老新给的解毒丹…必须带!宫里那帮人玩毒最在行了!”
“加强版石灰粉、辣椒粉…嗯,虽然宫里可能不太方便用,但带着总没错,有备无患!”
“酱肉…呃,这个算了,味道太大,容易暴露…”
他拿着个小本本,一样一样地清点,嘴里念念有词,眉头紧锁,仿佛在决定天下苍生的命运。
最让他纠结的,是那个紫檀木盒里的“三才破邪针”和那几包据说是“驱邪药粉”的东西。
“这针…怎么带啊?别在腰上?万一掉了怎么办?塞怀里?硌得慌…”他捧着木盒,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胖脸上满是愁容。最后,他找来最柔软的丝绸,将木盒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好,又塞进一个特制的、内衬棉花的牛皮囊里,这才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感觉胸口像是揣了个秤砣。
至于那几包药粉,他更是费尽了心思,用防水的油纸分别包好,塞进靴筒、缝在衣角内侧、甚至还在帽子里弄了个暗袋藏了一包,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快速取用。
“不行不行,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王魁挠着他那本就稀疏的头发,在房间里团团转。他跑到厨房,硬是让厨子给他烤了几十个婴儿拳头大小、坚硬如铁的“压缩干粮”(据他说是参考了军中的做法),美其名曰“持久战必备”,塞满了另一个包袱。
他还抽空跑去三味堂,软磨硬泡,又从徐三味那里抠来几贴据说能“短时间内增强听力”但“可能伴随暂时性耳鸣”的膏药,以及一小瓶闻起来就让人头晕的“强效醒神露”。
看着他这副恨不得把整个家当都搬进皇宫的架势,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护卫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一名护卫忍不住调侃:“王管事,您这是要去剿匪啊,还是要去皇宫里开杂货铺?”
王魁闻言,立刻板起胖脸,严肃地纠正:“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细节决定成败!姑奶奶的安危,乃至天下苍生的命运,可能就系于胖爷我多带的这一包药粉之上!”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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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前夜,沈惊鸿将王魁唤至书房。
看着王魁那身明显鼓囊了不少、走路都略显笨拙的衣裳,以及他脸上那混合着紧张、兴奋与“我已准备好赴汤蹈火”的悲壮表情,沈惊鸿沉默了片刻。
“明日,你跟紧我,非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动,不得触碰任何不明之物。”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的任务,是保管好徐大夫给的东西,必要时,依我指令使用。明白吗?”
“明白!完全明白!”王魁用力点头,感觉怀里的“宝贝们”更加沉甸甸了,“属下一定寸步不离,令行禁止!您指东,胖爷我绝不往西!您让撒药粉,我绝不扔石灰!”
沈惊鸿看着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宫内情况复杂,地宫之内更是吉凶难料。一切以谨慎为上。”
王魁感受到这话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或许是他自作多情),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拍着胸脯保证:“姑奶奶放心!胖爷我别的不行,就是惜命…呃,是谨慎!保证不掉链子!”
他退出书房后,沈惊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带上王魁,是一步险棋。他武功低微,性格跳脱,极易成为拖累。但…他那种近乎本能的、总能歪打正着的运气,以及他对各种“偏门”物事的熟悉,或许在应对“影渊”那些诡异手段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更何况…沈惊鸿抚过腕间,感受着那份与苏瑶光紧密相连的契约之力。此行凶险万分,她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应对地宫内的邪物,身边有一个绝对忠诚、且能处理一些“杂事”的人,或许能让她少分一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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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无眠。
王魁回到房间,最后一次检查他的装备,将那些瓶瓶罐罐、药粉包、压缩干粮又清点了三遍,才怀着一种即将上考场的紧张心情,和衣躺下。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皇宫的雄伟、地宫的阴森、邪物的可怕,以及自己如何大展神威助姑奶奶降妖除魔的场景,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还嘟囔着:“…看胖爷的…驱邪套餐…”
而沈惊鸿,则在静坐调息中,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她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已看到了那座隐藏在宫廷锦绣之下的幽暗地宫,以及其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玉茧。
黎明将至,风暴将起。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只待宫门开启,祈福钟响,便是利剑出鞘,直捣黄龙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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