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黄昏。
最后一片残阳被宫墙吞没时,沈惊鸿从深度冥想中缓缓苏醒。她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修炼时的空明,而是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冷静,如同深海,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体内灵力充盈圆融,与双牌的共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意识海中,“净化”符文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刻,雾化技巧已成本能。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四肢关节,细微的“噼啪”声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没有紧张,没有亢奋,只有一种即将踏入战场的、近乎漠然的平静。她检查了随身物品:那两块黑木牌贴身放置,玉珠悬于颈间,一柄轻便的短剑藏在袖中,几颗徐老特制的、能在短时间内补充灵力或压制伤势的丹药收在暗袋。
“状态如何?” 苏瑶光的心念准时传来,同样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最亲密伙伴才能感知的紧绷。
“已达最佳。随时可以开始。” 沈惊鸿回应。
“好。玄机子前辈已就位,阵法节点已最后校准。宫内暗线已接应。子时三刻,依计行事。” 苏瑶光顿了顿,传过来一幅清晰的精神图景,那是三处目标节点最新的能量扫描与守卫动态,“记住,太庙偏殿古柏为首,稳扎稳打;内库司水井次之;御书房蟠龙柱基为决胜处,届时我会在最近的距离为你策应。若有异变,以保全自身为第一,不可恋战。”
“明白。” 沈惊鸿将图景刻入脑海,“你也小心。”
简短沟通结束,契约那头传来苏瑶光一丝极淡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波动,随即敛去,转为全神贯注的临战状态。
天色彻底黑透。离子时三刻,还有不到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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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房内那山雨欲来的肃杀截然相反,侯府的厨房里,王魁正面临着他“科研生涯”的最大危机——他精心策划、寄予厚望的“精华老汤膏显影实验”,以惨败告终。看着那碗味道古怪的浓汤面和那些毫无变化的实验石头,王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学术反思”。
然而,王魁之所以是王魁,就在于他拥有一种堪比小强的顽强生命力与乐观(或者说,盲目)精神。在短暂地消沉了半个时辰后,他猛地一拍自己油光锃亮的脑门:
“胖爷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姑奶奶把看守密室、研究纹路的重任交给我,这是何等的信任!我岂能因为一次小小的实验失败就一蹶不振?”他重新燃起斗志,小眼睛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失败是成功之母!肯定是我的思路还有瑕疵!”
他背着手,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踱步(空间有限,更像是在原地转圈),开始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酒不行,普通汤水不行,精华老汤膏也不行……那到底啥行?”他苦思冥想,“姑奶奶没说不能用别的,只是不让动酒坛和石台……那我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找灵感?”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台上一个破瓦罐,里面种着几棵他从花园挖来的、蔫头耷脑的杂草——那是他之前某次“研究植物在祥瑞之气下的生长状况”失败后遗弃的。
植物?生命力?生长?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脑海里疯长起来!
“对了!纹路!古老的纹路!会不会……跟‘生命’、‘生长’有关?”王魁兴奋地直搓手,“那些古老的秘密,说不定就像种子,需要合适的‘土壤’和‘养分’才能发芽显现!石台是‘土壤’,那‘养分’是啥?酒啊汤啊这些死物可能不对,得是活的东西!或者……带着强烈生命气息的东西!”
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某个更“高深”的领域!他甚至开始脑补,那些古老纹路被“生命养分”激活后,会不会像藤蔓一样生长出来,组成一幅惊天动地的藏宝图……
当然,用什么作为“生命养分”,又成了新难题。他自己的血?太疼,而且万一没用,白流了。活鸡活鱼?太血腥,而且不好控制。植物汁液?好像又太平凡……
就在他抓耳挠腮,把房间里那几盆可怜的花草都快薅秃了的时候,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晚饭时间到了,而且他因为实验失败,中午那碗古怪的浓汤面也没吃多少。
饥饿感打断了他的“学术思考”。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研究”。
走向厨房的路上,他还在念念不忘“生命养分”的问题。忽然,他看到了后院墙角边,一只母鸡正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在悠闲地啄食。
王魁的眼睛瞬间亮了!
鸡蛋!新鲜的、刚生下来的、热乎乎的鸡蛋!这岂不是最纯粹、最温和、最具“生命初始”气息的东西?!而且鸡蛋清……好像还有粘性?说不定既能当“养分”,又能当“粘合剂”,帮助“显影”!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这个“终极备用方案”比熬汤简单多了,成本也低!他决定,等过了今晚(他总觉得今晚府里气氛特别压抑,好像有啥大事),明天一早就去鸡窝里摸两个最新鲜的鸡蛋,偷偷进行他的“鸡蛋清显影大法”!
这个“伟大”的发现让他重新变得兴高采烈,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至于这个方案靠不靠谱,有没有科学依据……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王魁大爷又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厨房里,他一边哼着小调给自己煮面,一边已经开始规划明天的“鸡蛋实验”细节,胖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学术突破”的无限憧憬。他完全不知道,就在几个时辰之后,他敬爱的姑奶奶将潜入皇宫,进行一场关乎王朝命运的生死行动;而他这个“终极备用方案”,在未来的某一天,又会以怎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与他所敬畏的“古老秘密”产生交集。
子时的更鼓,遥遥传来。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绸缎,将整个京城温柔而严密地包裹。有人在这绸缎之下磨砺刀锋,准备刺破黑暗;亦有人在这同一片夜色中,为了一个鸡蛋的梦想,而心满意足。
命运的经纬,正以无人能完全预料的方式,悄然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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