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晨光刚漫过青石板路,三辆装饰阔绰的乌篷马车便碾着露水驶了进来。
为首那辆的车帘半掀,露出陶闯指间一枚成色极佳的翡翠扳指,他身着蜀锦长衫,外罩一件绣金缠枝纹的墨色马褂,腰间悬着鎏金镶玉的佩刀,活脱脱一副携重金北上采买的豪商模样。
只是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收敛不住的锐气,虽刻意放缓了语调,言语间仍透出几分不同于寻常商人的利落。
马车两侧跟着六名精壮护卫,皆腰挎长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行至最热闹的绸缎庄前,陶闯故意让随从搬下两只沉甸甸的樟木箱,箱角包铜,缝隙里隐约漏出金锭的耀眼光泽,瞬间引来了街边茶肆里几道暗藏贪婪的目光。
“掌柜的,这匹云纹缎子我全要了,再备十匹最好的蜀锦,送到城西驿馆。”
陶闯声音洪亮,刻意让周遭都听得真切,付账时随手丢出的银元宝砸在柜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茶肆二楼靠窗的位置——
那里两个穿着短打,腰间别着弯刀的汉子正死死盯着木箱,其中一人左耳缺了半截,耳垂上还留着个铜环印记,正是锦衣卫口中的白虎寨探子。
他要钓的鱼,终于上钩了!
待到日头偏西,陶闯命人赶着三辆马车,故意绕开通往北方的官道,选了条靠近凌水河的偏僻小路。
六名护卫骑马护在车旁,手按刀柄,神色紧绷。
这过分外露的谨慎在白虎寨眼中,反倒成了肥羊心虚怕抢的证明。
车轮刚碾入河畔土路,路边芦苇丛中便传来枝叶轻响,陶闯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短匕的冰冷触感却已传至指尖。
行至凌水河畔一处水流湍急的河湾,二十多个手持钢刀的汉子猛地从芦苇丛中窜出,为首的正是白虎寨二当家“断指虎”。
此人左手小指齐根而断,疤痕狰狞可怖,“此路是爷爷开的!留下钱财,爷爷饶你们不死!”
断指虎吼声未落,河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桨声。
四艘快船破浪而来,船头立着三十多个手持鱼叉和弯刀的汉子,个个身披蓑衣,俨然是水匪打扮。
船只迅速靠岸,水匪们敏捷地跳下船,在浅滩处形成了合围之势。
为首的假“翻江蛟”立在船头,将弯刀指向岸上的断指虎,厉声喝道,
“断指虎,上月你们劫我凌水帮的货船,这笔账还没算,今日倒敢抢到我们盯上的‘肥羊’头上?”
断指虎脸色一沉,目光扫过船上众人。
暮色渐浓,加上蓑衣斗笠的遮掩,虽然看不清这群人的面容,但那几艘船和装备确是凌水帮的制式。
“放屁,那船货是老子凭本事截的!”他顿时火冒三丈,
“前几日你们的人摸进山寨偷粮,真当我们是瞎子?老子告诉你们,这商队,今日我白虎寨要定了!”
两帮人早有摩擦,积怨已深,三言两语便彻底点燃了战火。
假水匪们甫一登岸便迅速结阵, 作战章法严谨,进退有度,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招招逼向要害。
他们凭借人数优势和默契配合,很快对白虎寨匪众形成压制, 几个回合便将对方冲得阵脚大乱。
断指虎见手下渐露败象,肩上亦被划开一道血口,只得咬牙嘶吼,“风紧,扯呼!”
随后便带着残兵狼狈地窜入芦苇深处,连掉落在地的兵刃也顾不上了。
击退山匪后,假水匪们并不恋战。
周凛按计划派出两人尾随监视白虎寨残部,自己则率主力悄无声息地摸向河畔的白虎寨私盐仓库,临走前刻意在泥地里掷下几枚刻有“凌水帮”字样的黑铁令牌。
与此同时,陆白榆已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如一道轻烟绕至上游的白虎寨木材仓库。
仓库背靠山壁,仅有两名守卫倚在门边打盹。
她足尖轻点,身影掠过矮墙,手中短刃寒芒一闪,两名守卫便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推开仓门,堆积如山的原木映入眼帘。
陆白榆凝神静气,抬手轻拂,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原木成排消失,不过片刻,整座仓库便被搬掠一空。
随后,她取火折点燃角落干草,火舌顺木屑攀援而上,顷刻间吞噬了整个仓房,浓烟裹着火星直冲夜空。
大约一炷香后,下游的私盐仓库亦烈焰腾起。
断指虎带残部折返探查时,只见两处火光冲天,又在先前厮杀处瞥见那几枚刺眼的“凌水帮”令牌。
他攥紧令牌,指节发白,对着凌水河方向切齿怒吼道:
“凌水帮的杂碎,抢货纵火,欺人太甚!回山,点齐人马,老子定要血洗凌水帮!”
远处高坡上,陆白榆负手而立,遥望下方冲天的火光与隐约传来的怒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知道,这把精心点燃的仇火,已将白虎寨与凌水帮彻底推向不死不休的深渊。
青州城这出匪患大戏,此刻才真正拉开血腥的帷幕。
。
第二日,青州守备府书房。
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邵青正阴沉着脸,来回踱步。前日的惨重损失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这两日几乎寝食难安。
他反复摩挲着白虎寨的黑铁令牌,眼中杀意翻腾,似要将这令牌捏碎。
“白虎寨,白虎寨......”他口中喃喃,每个字都浸透着寒意,“敢动我的东西,你们活腻歪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掀帘而入,低声禀报道:“将军,昨日傍晚凌水河畔出了大事......”
“讲。”邵青语气不耐地喝道。
“白虎寨和翻江蛟的人火拼了!”亲兵咽了口唾沫,语速更快,
“为了抢一队豪商,两边都动了刀子,白虎寨折了七个弟兄,连河边的盐仓和上游的木料场都被端了。木料场烧了许久,火光在城里都能看见。”
“哦?”邵青的脚步骤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眼底闪过几分快意——
狗咬狗才好,最好让白虎寨元气大伤!
可笑着笑着,那笑意又淡了下去。
这消息来得太巧,会不会和自己的劫案有关?
他挥退亲兵,独自从书架上抽出青州舆图,指尖落在“凌水河”与“白虎寨”的位置,眉头越皱越紧。
喜欢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穿成流放罪妇,我逼疯一代帝后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