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天工开物
（清晨五点，景德镇古窑遗址）
江瓷的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微微颤抖。那本被藏在珐华彩工作台暗格里的《天工开物》陶埏篇残卷，正散发着淡淡的霉味。窗外渐亮的天光透过窗棂，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瓷心人......她轻声念出这个陌生的词汇，突然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
（记忆闪回：1998年冬夜）
五岁的小江瓷被绑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戴着青花瓷面具的白大褂举起针管，里面晃动的蓝色药剂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第十七号实验体准备就绪。
针头刺入脖颈的瞬间，她看见实验室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十六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标本，每个标本的胸口都嵌着不同颜色的瓷片。
（现实）
江老师？您脸色很差。助手小林递来一杯热茶，这本残卷有什么问题吗？
江瓷猛地合上古籍，珐华彩颜料在封面留下几道蓝色指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每次破案时那种异常的专注力，或许根本不是天赋——那些在脑海中自动排列组合的线索，就像被预设好的程序。
帮我联系省厅的化学分析室。她撕下残卷一角，我要知道这上面的墨迹成分。
（三天后，刑侦实验室）
有意思。陆焰转动着偏振显微镜，这些墨水里含有氧化钴，但分子结构被改造过，能在特定温度下显影。
他按下恒温箱按钮。当温度升至42.3℃时，残卷空白处渐渐浮现出基因图谱。江瓷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人类的DNA双螺旋，但某些片段却被替换成了陶瓷的硅酸盐结构。
《天工开物》成书于1637年。陆焰的声音带着寒意，但这里记载的，分明是CRISPR-Cas9基因编辑技术。
（深夜，档案室）
江瓷翻出父亲的工作日志。在1995年3月8日的记录里，潦草地画着个胚胎草图，旁边标注：瓷化率17%，临界点。突然，档案室灯光骤灭。
黑暗中，她摸到日志末页粘着片硬物。借着手机微光，看清那是块指甲盖大小的曜变天目盏碎片，釉面上用纳米级刻痕写着：7501工程最终阶段。
（次日，古法烧制现场）
当江瓷把残卷内容与当代基因论文比对时，窑炉突然爆燃。飞溅的珐华彩釉料在空中凝结成蓝色雾霾，她裸露的皮肤接触雾霾处，立即浮现出编号纹身——017。
在纹身出现的刹那，二十年来所有案件细节如数据流般在脑海奔涌。她终于明白，自己能在犯罪现场常人看不见的线索，是因为视网膜被植入了量子点荧光标记。
（暴雨夜，废弃实验室）
江瓷踹开锈蚀的铁门。培养舱里漂浮着十六具生长着陶瓷骨骼的躯体，每具胸腔都嵌着不同窑变的瓷片。第十七号舱位空着，标签写着她的生辰八字。
墙上褪色的工作照里，年轻的江父站在7501工程横幅下，手中捧着个瓷胎婴儿。照片边缘被撕去的一角，露出半截青花瓷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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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瓷举起那块曜变天目盏碎片对准月光。四百年前的釉色中，浮现出纳米级蚀刻的终极秘密——所谓瓷心人，是要把人类改造成能承受核辐射的生物陶瓷容器。
她摸了摸自己从未流过泪的眼睛，那里正泛着与珐华彩相同的蓝色幽光。
第二节珐华镜界
江瓷的指尖触碰到珐华彩釉面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腹窜上脊背。这面镶嵌在窑神庙西墙上的八棱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钴蓝色光泽。
不对...她突然缩回手指，明代珐华彩的烧成温度应该在1250度左右，怎么可能摸起来像冰？
话音未落，四周的十二面珐华彩镜同时泛起波纹状的光晕。那些用立粉堆塑的缠枝莲纹突然活了过来，在镜面里扭曲成血管般的网状结构。江瓷听见身后传来陆焰的惊呼，转头却看见无数个自己的镜像正从各个镜面中伸出手臂。
是钡长石！她猛地蹲下身，避开镜中抓来的手掌，凶手在釉料里掺了钡长石晶体，这些镜子都是光学棱镜阵列！
整个殿堂已经变成巨大的万花筒。江瓷看见二十七个陆焰的影像在镜中穿梭，每个影像的动作都存在着0.3秒的延迟。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典型的普尔弗里希效应，当动态物体在明暗交替环境移动时，人脑会产生深度错觉。
闭眼！她对真正的陆焰喊道，跟着我的声音走！
先天性痛觉缺失症此刻成了最佳武器。当视觉陷阱让正常人晕眩呕吐时，江瓷能清晰感知到地面0.1毫米的倾斜——那是凶手铺设的导流槽。她像盲人般用足底丈量着釉面的细微起伏，在镜阵中央摸到一道发烫的接缝。
景德镇传统珐华彩要用到孔雀石，但这里的铜绿釉在紫外灯下会发出620纳米的红光...她突然用肘击碎左手边的镜子，是掺了氧化钇的夜光粉！
碎裂的镜面后露出蜂窝状的暗格。三具半透明的瓷心人胚胎悬浮在淡绿色培养液里，他们的胸腔内壁布满釉下彩般的青花纹——这正是失踪工匠们的生物特征。江瓷的指尖擦过培养舱上的编号：CT-7501-03，冷冻日期显示这些标本来自父亲失踪的那年冬天。
最骇人的是贴在舱壁的《曜变天目培养日志》，泛黄的宣纸上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数据：
壬午年霜降，第七批瓷化率提升至43%，但心脏部位的铁结晶仍会引发排异反应。改用氧化钴替代氧化铁后，心室收缩频率达到......
日志末尾盖着个残缺的朱砂印，依稀能辨出二字。江瓷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个总锁着的青花梅瓶——瓶底也烙着同样的印记。
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她将日志残页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有人在用珐华彩的立粉技法培养活体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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