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那句“你从来,都在我的视野里”,像一道冰锥,刺穿了苏晴所有的故作镇定。
不是浪漫的情话,而是居高临下的宣判。她感觉自己过去十年的人生,像一本被摊开在他面前任其批阅的文件,毫无隐私和尊严可言。
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这怒火烧干了她的恐慌和无力,让她前所未有地清醒和坚定。她猛地向后一步,拉开与周沉那极具压迫感的距离,仰起头,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躲闪或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决绝的平静。
“周总。”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您的‘尽调’很详细,我很‘佩服’。”
周沉看着她瞬间的转变,眉峰微蹙,似乎有些意外。
“但是,”苏晴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您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您商业版图里等待并购的‘标的物’。我的画,我的事业,我的价值,由我自己定义,不需要任何人的‘评估’和‘扫清障碍’。”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平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声音稳得可怕:
“‘周天科技’的品牌视觉项目,我会继续完成。因为这是我和贵公司市场部签订的正规合同,是我作为插画师苏晴的工作,与您周总的个人私欲无关。”
“我会用我的专业能力交付让市场、让用户认可的作品。至于您个人是否欣赏,是否觉得‘有力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衬衫,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另外,感谢周总提醒,让我意识到匿名藏家和神秘买家的‘厚爱’。从今天起,我的画作会全面委托第三方画廊代理,价格公开,交易透明。不会再给任何人……暗中‘收藏’的机会。”
“至于‘晴空万里’那个账号,”她深吸一口气,“那是我的私人领域,记录的是我的生活。如果周总觉得窥探他人的隐私是您的乐趣,请便。但请您记住,您看到的,永远只是我愿意展示的部分。真实的我,您从未,也无权真正掌控。”
说完这番话,苏晴不再看他,径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将平板、素描本利落地塞进包里。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周沉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和那番掷地有声的宣言,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预想过她的很多种反应——哭泣、争吵、摔门而出,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冷静地、用他最熟悉的商业规则,将他彻底推开,并划清界限。
她不是在闹脾气,她是在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纯粹的甲方与乙方。
这比任何情绪化的反抗,都更让他感到……棘手。
就在苏晴拉开门准备离开的瞬间,周沉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沙哑了许多:
“那条裙子,”他看着她僵住的背影,“不合适你。”
苏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不劳周总费心。”
门,“咔哒”一声,被轻轻带上。没有巨响,却比任何一次摔门都更具决绝的意味。
办公室内,只剩下周沉一个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属于她的淡淡馨香,和他那件被遗弃在沙发角落的西装外套。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渺小的车流,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名为“失控”的情绪。
他以为十年的布局和掌控,足以让她无处可逃。却没想到,她直接掀翻了棋盘,拒绝按照他设定的规则游戏。
她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给了他最有力的一击。
秦屿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语气幸灾乐祸:“怎么样周总?‘尽调’汇报顺利吗?苏小姐是不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周沉捏了捏眉心,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
“她让我……公事公办。”
秦屿在电话那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公事公办!妙啊!周沉你也有今天!让你玩霸道总裁那套!翻车了吧!人家根本不接招!”
周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闭嘴。现在该怎么办?”
秦屿笑够了,才慢悠悠地说:“怎么办?凉拌!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再去纠缠就是性骚扰了。听兄弟一句劝,暂时,老老实实当你的甲方爸爸。用你的‘专业’去征服她,而不是你的‘钱包’和‘控制欲’。虽然我觉得以你的情商,‘专业’征服也挺悬的……”
周沉挂了电话,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公事公办?
专业征服?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这比他做过的任何一道复杂的数学题都要难。
而离开大厦的苏晴,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阳光有些刺眼。她挺直脊背,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转过一个街角,才猛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
天知道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番话!
但说出来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感包裹了她。
她不再是那个被动的、被审视、被安排的“标的物”。她是苏晴,是插画师,是一个有独立意志和尊严的人。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战争还未结束,但她已经夺回了属于自己的阵地。
接下来,就看那位不可一世的周总,是要选择尊重,还是继续他的“强取豪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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