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舞鞋?
林夏站在芭蕾舞团排练厅的玻璃门外,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剪报。照片上的女孩——苏晓,正以完美的Arabesque(单腿站立,另一腿向后伸展)姿势定格在舞台上,笑容明亮得刺眼。
而现实中的苏晓蜷缩在排练厅角落,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踮起脚尖,旋转,摔倒。
她的右脚踝缠着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白色布料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第五十七次。”林夏默数着,推开门。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苏晓猛地抬头,瞳孔像受惊的鹿:“谁?”
“插画师,来为下月演出做素材采集。”林夏晃了晃伪造的工作证,目光扫过苏晓身后——镜子上蒙着黑布,墙角立着一双沾满灰尘的缎面舞鞋,尺寸明显比苏晓的脚小一号。
苏晓的公寓弥漫着跌打药酒和茉莉花香混杂的气味。
林夏接过茶杯时,瞥见茶几下方压着一张合影:两个穿芭蕾舞裙的女孩,年长的那个搂着苏晓的肩膀,面容模糊得像被水浸过。
“我姐姐。”苏晓突然说,“她叫苏棠,五年前在《吉赛尔》演出中摔断了颈椎。”
林夏的茶杯泛起涟漪。
“最近……我总梦见她。”苏晓的指甲抠进掌心,“梦里她说,最后一个Fouetté(挥鞭转)没做完,观众都在等。”
衣柜上的黑布无风自动,露出一角镜面。林夏假装整理头发,从镜中看到——苏晓背后站着另一个女人。
她们有着相同的杏眼,但镜中人的嘴角咧到耳根,手指正搭在苏晓肩上。
“别在子时后练舞。”林夏按住苏晓颤抖的手,“你姐姐的执念通过镜子附着在你身上。”
苏晓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可我的脚自己会动!昨晚我醒来时站在把杆前,脚趾全是血……”
林夏想起沈夜的话:?“执念需要仪式,而非驱逐。”?
她抽出一张素描纸,飞快画出苏棠生前最后一幕——跃起的瞬间,纱裙如破碎的羽翼。
“明天日落前,把《吉赛尔》最后一幕跳给她看。”林夏将画塞进苏晓手中,“但这次,你要替她说再见。”
废弃的剧院里,夕阳透过彩绘玻璃将苏晓染成琥珀色。她换上姐姐的旧舞鞋,音乐从老式录音机里沙沙流出。
林夏站在侧幕,看着苏晓的舞姿从僵硬逐渐舒展。当跳到那个致命的Fouetté时,镜中的苏棠终于清晰浮现——她流着泪,与妹妹同步旋转。
“姐,我看见了。”苏晓在最高点停下,对着空气张开双臂,“现在,请你也看看我。”
镜面迸裂。苏棠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前轻轻吻了吻妹妹的额头。
那双旧舞鞋在苏晓脚上化为灰烬。
林夏走出剧院时,腕间突然灼痛。
红线像被点燃般猩红刺目。
橱窗玻璃反射出她身后——顾沉站在路灯下,校服领口沾着血迹。他的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刺入林夏脑海:
“你以为帮别人就能摆脱我?”?
一枚铜铃从高空坠落,滚到她脚边。铃舌上刻着邮局的徽记。
林夏攥紧铜铃,头也不回地没入夜色。
遗忘的深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时,林夏正用指尖摩挲着那枚铜铃。铃舌上的邮局徽记泛着冷光,像一枚小小的勋章。
“苏晓今早发消息说,她的脚伤好了。”她对着空荡荡的卧室自言自语,仿佛这样就能让昨夜的成就感延续得更久些。
厨房传来咖啡机的嗡鸣。林夏赤脚走过去,从背后环住陆明舟的腰。他的体温透过棉质衬衫传来,混合着剃须水的清爽气息——一切如常,却又像即将崩塌的沙堡。
“我订了机票。”陆明舟突然说。
林夏的手指僵住了。
他转身,眼神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下个月三号,飞苏黎世。分院那边的研究项目提前了。”
“我们……什么时候决定的?”林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陆明舟皱眉,从手机调出一段聊天记录递给她。屏幕上是她和他的对话:
“异地恋太辛苦了,我们暂时分开吧。”?
“好,祝你一切顺利。”?
发送时间显示为两周前。
可那段对话从未存在过。
林夏冲进闺蜜周雯的公寓时,对方正在给新买的绿植浇水。
“你和陆医生不是上个月就分手了吗?”周雯歪着头,“那天你还说,他送你的戒指你都还回去了。”
手机相册里,去年圣诞节的合照上,陆明舟的身影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块。
林夏疯狂地翻找——毕业旅行、生日派对、甚至上周的晚餐,所有成双入对的画面里,都只剩她一个人突兀地笑着。
医院前台的护士用看疯子的眼神打量她:“心理科没有姓陆的医生。”
导诊屏上,专家栏里本该是陆明舟照片的位置,贴着一张空白便签纸。
林夏跌坐在候诊长椅上,腕间的红线突然灼烧般剧痛。她低头看去——那道细线已蔓延至掌心,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赤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