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报到那天,叶惊秋拖着一个旧行李箱,站在A大文学院门口,有点恍惚。周围的家长们提着大包小包,说着笑着,只有她一个人背着双肩包,手里攥着助学贷款的受理单。
“同学,需要帮忙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跑过来,看到她行李箱上的贴纸,是只跳芭蕾的小兔子,已经磨得看不清了。
“不用,谢谢。”叶惊秋摇摇头,自己把箱子拖上台阶。她选了汉语言文学专业,这个不用花钱买器材,不用参加昂贵的集训,只需要一支笔,或者一台电脑。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是本地人,家长正在帮她们铺床。看到叶惊秋进来,一个卷发女生笑着说:“我叫陈瑶,你叫什么?”
“叶惊秋。”她把行李放在靠门的空床上,开始整理东西,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本翻烂的《唐诗宋词选》,还有一个旧键盘,是福利院淘汰下来的。
“你带键盘干嘛?”陈瑶好奇地凑过来,“难道你会弹钢琴?”
“不是,用来打字的。”叶惊秋把键盘放在桌上,试了试按键,“有点旧了,但还能用。”
她没说的是,自从不能跳舞后,她就开始写东西。把没跳完的舞,没说出口的话,都写进故事里。福利院的电脑房每天只开放两小时,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军训结束后,专业课开始了。叶惊秋是班里最认真的学生,笔记记得工工整整,图书馆的借阅记录里总有她的名字。但她很少参加社团活动,总是待在宿舍,对着那个旧键盘敲敲打打。
“惊秋,周末去逛街吗?”陈瑶拉着她的胳膊,“新开的商场有打折活动。”
“不去了,我有点事。”叶惊秋婉拒,她刚在一个文学网站注册了账号,想把写了半年的武侠小说发上去。
小说的主角是个女剑客,会跳一种很美的剑舞,每次战斗时都像在跳舞。
第一章发出去那天,她紧张得半夜没睡,隔十分钟就刷新一次页面。看到第一个读者评论“这个女主好飒”时,她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又想起受伤的脚踝,慢慢缩回了脚。
陈瑶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事。”叶惊秋压低声音,眼睛盯着屏幕,“有人喜欢我的故事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她的小说渐渐有了些读者,网站给她寄来了第一笔稿费,八百块。她把钱取出来,给福利院的院长妈妈买了件毛衣,剩下的钱买了个新键盘。
“你整天写小说,不怕挂科吗?”有次上课,同桌偷偷问她。
叶惊秋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不会,我都记着呢。”笔记本上左边是课堂笔记,右边是小说大纲,字迹清秀,排版整齐。
她的小说越来越火,网站编辑联系她,说想跟她签约。叶惊秋拿着合同去找辅导员,辅导员看着她,叹了口气:“文学创作是好事,但也别耽误学业。”
“我知道。”她认真地说,“我不会放弃上课的。”
那天晚上,她在小说里写了这样一段:“女剑客站在月光下,剑尖划过空气,像跳了一支无声的舞。她曾摔断过腿,却在轮椅上学会了用剑,原来有些梦想,换种方式也能实现。”
敲完最后一个字,她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窗外的月光落在键盘上,像练功房里的银辉,温柔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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