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林间恢复寂静，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池南衡目光扫过叶惊秋，突然皱起眉：“师伯，你的袖口。”
叶惊秋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被一个魔修的黑气扫中，衣袖被灼出一个破洞，里面的皮肤隐隐泛红，带着灼烧感。她刚想运转灵力压制，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
“别动，这魔气腐蚀性强，用灵力压不住，越压扩散得越快。”池南衡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不知何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小罐疗伤的药膏，瓷白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清草香，显然是用高阶灵草炼制的。
“这是我师父给的‘清霖膏’，专门解魔气灼伤的，比你用灵力压制管用。”池南衡说着，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边缘，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平日张扬的性子。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叶惊秋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别动，蹭到药膏就不好了。”他低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正经，“你看这伤口都泛红了，再拖会儿就得留疤了。女孩子家，留疤多不好看。”
“谁在乎这个。”叶惊秋别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她习武多年，身上大小伤痕不计其数，向来不在乎这些，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竟莫名有些异样。
莫子祁和邢烨白站在一旁，识趣地没说话。邢烨白偷偷碰了碰莫子祁的胳膊，挤了挤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看他俩”。莫子祁轻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地上的魔修尸体，假装没看见。
池南衡专注地给她涂药膏，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烫得叶惊秋心尖发颤。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药膏的清草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好了。”池南衡松开手，满意地看着那片泛红的皮肤渐渐褪去血色，“这药膏要过三个时辰再涂一次，我这里还有半罐，你拿着。”他说着，就把瓷罐往叶惊秋手里塞。
“不用，我自己有疗伤药。”叶惊秋推回去，语气恢复了几分清冷。
“跟我还客气什么。”池南衡把瓷罐硬塞进她手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师伯，你刚才打架的时候真厉害。”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刚才那场凶险的打斗是什么有趣的乐事。叶惊秋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那点异样又冒了出来，她板起脸：“池南衡，别忘了你还是戴罪之身。等回了宗门，该领的罚一点都不能少。”
“我知道。”池南衡的声音低了下去，却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可刚才在庙里，你杀那些魔修的时候，眼神好吓人啊。”
叶惊秋一怔：“吓人？”
“嗯。”池南衡点头，语气却很认真，“像冰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真冷血，就不会给落霞镇的凡人留丹药，也不会刚才特意提醒我小心魔气。”
他顿了顿，抬起眼，眼神认真得近乎执拗，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师伯，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是平日清冷的银月长老，还是刚才在庙里那般凌厉的模样，我都…”
叶惊秋猛地抽回手，打断他的话，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快速用灵力在手腕上裹了层防护罩，把那半罐药膏塞进储物袋，转身道：“走了。”
池南衡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握紧了刚才碰过她皮肤的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空了的药膏罐，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笑意。刚才她抽回手时，指尖的微颤，他感觉到了。
“子祁，看好那两个活口，别让他们跑了。”叶惊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
“是，师父。”莫子祁连忙应道，给邢烨白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跟上。
邢烨白凑到莫子祁身边，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池师兄对师伯有点不一样？”
“别瞎说。”莫子祁瞪了他一眼，“师伯是长辈，池师兄敬重她罢了。”
“可那眼神也太…”邢烨白还想说什么，却被莫子祁打断：“快走，天黑前得赶到，不然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后面的池南衡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没在意，只是快步跟上叶惊秋，与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
“师伯，你等等我。”他喊道。
叶惊秋没回头，却放慢了脚步。
“你说那两个活口能问出什么来？”池南衡跟上来，没话找话，“会不会知道赤霄跟魔修勾结的证据？”
“不好说。”叶惊秋淡淡道，“看他们的修为，顶多是个小喽啰，知道的未必多。”
“那也比没有强。”池南衡道，“回去后让戒律堂好好审审，总能问出点东西的。”
叶惊秋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少操心这些，还是想想回去怎么领罚吧。三十鞭，可不是闹着玩的。”
提到罚鞭，池南衡却满不在乎：“没事，我皮糙肉厚，挨几下不碍事。再说了，能换你平安回来，值了。”
叶惊秋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加快脚步往前走。
夜色渐深，林间的风更凉了，她却觉得身上有些热，尤其是手腕那处涂了药膏的地方，暖暖的，一直热到心里。
池南衡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笑得更开心了。他知道，师伯不是真的讨厌他。至少，没那么讨厌。
他快走几步，又跟她并排走着，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些宗门的事。
叶惊秋没应声，却也没打断他。晚风穿过树林，带着他的声音飘过来，竟不觉得烦人。
池南衡看着她紧绷的侧脸渐渐柔和下来，知道自己的话没白说。他不求别的，只求能像这样，跟她说说话，就够了。
“对了师伯，”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去后大比就开始了，你会来看比赛吗？”
叶惊秋脚步微顿，没回头：“不一定，要看宗门事务忙不忙。”
“那你尽量来嘛。”池南衡的声音带着恳求，“我想让你看看，我能拿第一。”
叶惊秋没说话，只是脚步又慢了些。池南衡知道，这是默认了。他笑得眉眼弯弯，觉得这一路的辛苦，挨多少鞭子，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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