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水一样……水是柔软的,也是强大的。它能适应任何容器,能穿透任何缝隙。如果“影子”安排的人真的像水一样,那他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了自己工作的每一个环节。
是谁呢?
于晓伟?他确实像水一样,总能恰到好处地处理好各种事务,从不出错,但也从不突出。三年多来,他就像一个完美的影子,跟随在自己身边,却很少表达个人意见。
张正华?他像火,热烈、直接,在反腐工作中冲在最前面。但火太旺了,反而容易暴露。
马国强?他像山,沉稳、可靠,但缺乏灵活性。
王建明?他像风,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消失的时候消失,让人捉摸不透。
李明德?他像雾,看似清晰,实则模糊,永远看不清真实想法。
周正帆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了。如果连战友都不能信任,那这场仗还怎么打?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红旗乡当乡长时,乡党委书记老刘跟他说过的话:“小周啊,做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选择了这个人,就要相信他。如果后来发现信错了,那是你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现在是在查一个深不见底的腐败网络,面对的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影子”。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妻子发来的信息:“产检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医生说预产期在明年五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让你陪我去买婴儿用品。”
周正帆看着这条信息,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明年五月……那时候这个案子能结束吗?他能平安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吗?
他回复:“很快,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我就请假陪你。你先自己看看,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等我。”
发送完,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父亲的身影。那个总是挺直腰板的老人,即使在病床上,也坚持每天看报纸,关心国家大事。
“正帆啊,”父亲临终前跟他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话俗,但理不俗。你要记住,你手中的权力是人民给的,要用来为人民办事。”
当时他点头答应,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分量。为人民办事,不是一句空话。它意味着要和那些损害人民利益的人斗争,哪怕那些人位高权重,哪怕那些人隐藏极深。
天亮了。周正帆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上午九点,他要见柳云山和杨天明。那将是一场怎样的对话?
## 第二节 师徒对决
上午九点,省纪委办案点的特殊谈话室。
这是一个经过特殊设计的房间,外表看起来像普通的办公室,但墙壁和门窗都做了隔音处理,墙角隐蔽处装有多个摄像头和录音设备。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桌子,两边各放两把椅子。
柳云山先被带进来。他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学者的儒雅。如果不是手铐和脚镣,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涉嫌多项重罪的人。
他在桌子一侧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静静等待着。
五分钟后,杨天明被带进来。他的状态就差多了,脸色苍白,眼睛红肿,走路时腿都在发抖。看到柳云山,他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坐吧。”柳云山开口,声音温和,像老师对学生说话。
杨天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又过了两分钟,周正帆和孙振涛走进来,在侧面的观察席坐下。他们不会直接参与谈话,但会全程观看。
谈话室的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柳云山和杨天明两个人。
“天明,”柳云山先开口,“我们有多久没这样面对面坐着了?”
杨天明低着头:“上次是……是去年春节,我去给您拜年。”
“是啊,一年了。”柳云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还是二十年前,那时候你刚分配到省委办公厅,是个毛头小伙子,说话都紧张。”
杨天明的眼圈红了:“老师,我对不起您……”
“别说对不起。”柳云山摆摆手,“路是自己选的,后果也要自己承担。你来找我,说你愿意配合调查,我不怪你。相反,我觉得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杨天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柳云山。
“很奇怪吗?”柳云山笑了,“天明啊,你跟了我二十年,但你其实并不了解我。你以为我建这个网络,只是为了钱?为了权?”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柳云山说,“钱和权,只是工具。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理想的秩序。一个由精英主导的秩序,一个可以高效运转的秩序。在这个秩序里,资源可以合理配置,人才可以各尽其用,决策可以迅速执行。你不觉得,这比现在这种低效、扯皮、形式主义的体制要好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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