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钟离昊心中如电光石火,豁然开朗。
帝国旧秩序,讲究血脉、品阶、人情,造就了钟离宇那般活在虚假繁荣中的帝王,也造就了那群在逍遥城沉溺享乐、徒有其表的皇子。
那是一条僵死的路,注定腐朽。
而眼前这年轻皇子,他摒弃了皇室身份带来的最后一丝特权,选择了最艰难、也最公平的试炼场。
他凭借的不是外物,而是自身的毅力、勇气和悟性。
他在这里获得的每一点进步,都无比真实,都真正属于他自己!
这,不正暗合了逍遥城规则背后,那“求真务实”、“激发潜能”的大道本质吗?
帝国的希望,不在那座即将崩塌的紫垣,不在那些依旧抱着旧梦的宗老会成员身上,更不在已然疯狂的钟离宇身上。
帝国的希望,或许就在于如这年轻皇子一般,能够打破出身枷锁,勇于拥抱新规则,并在新规则下凭借自身实力奋力前行的人身上!
他们才是未来可能承载钟离之名的火种!
钟离昊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慰与决断。
逍遥城内,光影交错,人声熙攘。
那百折不挠试炼场的入口处,灵光一闪,年轻皇子的身影再次踉跄跌出。
他比之前更加狼狈,衣袍多处撕裂,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青紫与细碎伤痕,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甚至连走到一旁调息的力气都快要失去,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息,汗珠混着血水滑落。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取出丹药时,眼前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来者是一位布衣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古朴,眼神深邃得如同蕴纳了万古星空。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却让年轻皇子感到周遭一切的喧嚣瞬间远去,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至高无上的威压,自然弥漫,并非刻意释放,而是生命层次差距带来的天然敬畏。
年轻皇子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他从未见过此人,但血脉深处某种古老的悸动,以及对方那看似平凡却与整个天地法则隐隐共鸣的气息,让他瞬间明悟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答案。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
钟离昊看着眼前这狼狈不堪,却眼神依旧清亮、脊背在重压下仍试图挺直的后辈,目光在他那身破烂衣衫和扎实无比的化神境根基上扫过,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直抵神魂:
“孩子,你可知,钟离将亡。”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年轻皇子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眼中的震撼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了然与沉痛。
他沉默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
帝国的崩溃,他虽在此地,又如何能不知?
那席卷而来的逃亡洪流,便是最清晰的丧钟。
钟离昊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最深处:
“你,可愿救它?”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重,仿佛将一座即将倾塌的帝国山峦,推到了这年轻皇子的面前。
年轻皇子猛地抬头,迎上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脸上没有即将被赋予重任的激动,也没有惶恐不安,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疲惫与……奇异平静。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一缕血丝,用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老祖宗,”他用了最朴素、也最郑重的称呼,“那座建立在紫垣之上,依靠等级、法度和虚假功绩点运转的钟离帝国……已经死了。”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它从根子上已经腐烂,救不活的。”
钟离昊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但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年轻皇子深吸一口气,仿佛汲取着这逍遥城内独有的、充满活力的气息,继续道,眼神逐渐燃起一种近乎燃烧的光芒:
“但‘钟离’这个名字,不该随之陪葬。”
“我想救的,不是那座冰冷的紫垣,不是那套吃人的秩序。”
“我想救的,是这片土地上相信努力应有回报、信奉公平与真实的亿兆生灵!”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所以,老祖宗,您问错了。”
“我不是要拯救那个旧的钟离帝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凭借自身拼搏获得提升的修士,最终重新定格在钟离昊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要……再造钟离!”
“以一个……像这逍遥城一样,承认努力、尊重真实、规则至上、充满生机的新钟离!”
话音落下,周围仿佛安静了一瞬。
只有试炼场入口的光芒依旧流转,映照着年轻皇子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和他眼中那簇名为“希望”与“革新”的火焰。
钟离昊久久地凝视着他,脸上无喜无悲。
半晌,那亘古不变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他并未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做出评判,只是缓缓转身,身形如同融入光线般开始变淡。
唯有最后一句缥缈的话语,留在了年轻皇子的耳畔,也留在了这片奇异的天地之间:
“很好……”
“那就让老夫看看,你这株自废墟中长出的新芽,究竟能开出怎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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