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东,风岛基地。
作战参谋李铭(军团在远东地区招募的头批成员之一,牛耳人)少校放下加密通讯器,揉了揉眉心。窗外,港口区一艘“雾凇”级驱逐舰正缓缓靠泊,进行短暂的休整补给。而基地跑道尽头,两架隶属于第三舰队的“侧卫Ⅱ”战斗机正呼啸升空,接替上批次已经完成巡逻任务的CAP机。
在远东,军团保持着近乎苛刻的空中警戒。用基地老兵的话说,“天上永远有我们的眼睛”。超过90%的时间,至少有一架战机在巡逻空域待命;而有20%的时间,更为宝贵的预警机也会升空,将其无形的雷达波覆盖整个关键区域,并与地面上那些星罗棋布的、由程海总司令特批建设的远程雷达站构成一张立体监视网。
这张网,主要针对的是灰狸国可能的不稳定动向,以及监控北部海域新纳入条约国的态势。但顺带的,也像筛子一样,过滤着边缘地带的杂音。
李铭少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一份刚刚由情报部门转来的、标记为“低优先级”的电子简报拖进了“周常汇总”文件夹。简报内容是关于北部海域边缘,那些被称为“碎颅兽人”的零星活动记录。
“又是这些绿皮。”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长期处理琐碎事务的不耐。“这个月第三起了吧?试图靠近鼠耳人的渔场,被青乾派出的‘山风’战机驱离。”
在他对面,负责舰队日常作战调度的王霖中校头也没抬,专注于眼前的主力舰轮换表,随口应道:“例行公事而已。记录在案,抄送一份给青乾王国海岸防卫队,让他们自己留意。我们没空陪这些野人玩海盗游戏。”
他们的态度,代表了第三舰队基层官兵的普遍看法。对于这支肩负着在远东展示存在、保障主要航道安全、并时刻准备应对前猫耳国潜在动荡的主力舰队而言,那些还停留在划桨长船劫掠阶段的兽人,连“威胁”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偶尔在边境线上嗡嗡叫的“苍蝇”,或者用一位老兵更粗俗的话说——“北隅的疥癣之疾”,惹人厌烦,但无伤大雅。
舰队司令部的关注焦点,始终牢牢锁定在几个关键方向:确保与克桑提尼亚、德伦特兰等盟友的联合演习顺利进行;监视灰狸国内“皇道派”与“维新派”日益激烈的冲突,防止其外溢;以及,按照总部的命令,逐步减少在远东的存在,将力量向正在积极拓展的北部海域倾斜。
至于兽人?只要他们的长船不闯入军团划定的核心航道和军事禁区,没有对缔约国的核心利益造成实质损害,第三舰队便没有兴趣,也没有得到授权去主动清剿。所有的应对,都严格遵循着《低强度冲突应对手册》里的标准流程:发现、识别、驱离、记录。高效、冷漠,且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卡里,总部大楼顶层。
程海站在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掠过已染成蓝色的中部海域和正在稳步北扩的势力范围,最终在代表碎颅群岛的那片黯淡区域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毫无波澜地移开。
他的思绪,正沉浸在一个更为宏大且严峻的推演之中。
通过自己的知识和对历史脉络的理解,他清晰地预见到一条几乎无可避免的轨迹:随着中部海域持续、有控制地向盟友及合作伙伴释放“1935-1945”乃至更高级别的技术,整个世界的武力水平正在被不可逆地拉升。当越来越多的国家掌握了喷气式战机、导弹、雷达和现代化陆军装备后,旧有的、基于神秘感和区域性强权建立的恐惧平衡必将被打破。
新的力量格局需要重新洗牌,而洗牌的过程,往往伴随着血与火。
在他的推演中,未来某一时刻,一场波及范围极广、烈度空前的区域性大战——他内心将其命名为“烈焰升腾”——爆发的概率正在不断攀升。那将不是小规模的边境摩擦,而是参战各方运用得到的新式武器,为了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争夺地区主导权而进行的总体战。其惨烈程度,将远超这个世界过往的任何一场冲突。
这是一个冰冷的、甚至有些残酷的判断,他只与雅各布、王有缘等极少数核心层模糊地探讨过。他无意,也无法去阻止这场“烈焰”的升起。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由技术扩散引发的秩序重构之痛,是世界真正彻底纳入军团体系前,必须经历的“炼狱”。当旧势力在相互厮杀中耗尽力量,当所有国家在惨痛的教训后认识到唯有依附更强秩序才能生存时,军团“救世主”与“最终仲裁者”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
然而,他需要确保这场“烈焰”在可控的范围内燃烧,在对他最有利的时间点被引燃。任何意外,都可能让火势失控。
“那些北边的兽人……”程海的思绪偶尔会飘过这个念头,带着一丝纯粹的、基于逻辑的厌恶。根据零碎的情报汇总,他本能地将那个群体归类为“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 的典型。他们无法理解复杂的规则,只会依循野蛮的本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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