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是突然降临的。
前一秒还在承受法则层面的冲击,下一秒就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这种反差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仿佛刚才那场与不可名状存在的对抗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陈默感觉自己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哀嚎,机械左手的手指微微颤抖,那种震颤不是因为机械故障,而是灵魂层面的透支。墟眼之印虽然不再灼热,但内部的裂纹需要时间来修复——不是物理修复,而是存在结构的重整。
林薇侧躺在地上,金焰火种已经收回体内,但她的皮肤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能量过度输出的后遗症。她闭着眼,呼吸缓慢而深沉,显然是在进行某种冥想式的自我修复。
赵坤是唯一还勉强保持坐姿的人。他背靠一根断裂的立柱,额头上的意志之锚印记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尽管周围除了废墟和已经停止运作的净化节点,什么都没有。
“都还活着?”赵坤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嗯。”陈默勉强回应。
林薇也微微点头,没有睁眼。
三个人就这样在寂静中休息了大约十分钟。没有人说话,因为说话需要能量,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能量。
十分钟后,林薇率先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金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棕褐色。
“能量水平恢复到32%。”她轻声说,“火种正在自我修复,但需要至少六个小时才能恢复到战斗状态。”
陈默检查自己的状态:“墟眼之印损伤严重,权限功能暂时受限,只能使用基础的信息处理能力。机械身体损伤17%,不影响行动。”
赵坤摸了摸额头:“印记还在,但意志力量耗尽了。现在连集中注意力都困难。”
他们都知道,这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深层异常卷土重来,或者任何其他威胁出现,他们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但幸运的是,深层空间依然平静。那个被撕裂的天空已经完全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总控大厅里的净化节点虽然光芒黯淡,但还在缓慢运行,维持着这个空间的基本稳定。
“我们需要转移。”陈默挣扎着站起来,“这里太暴露了。找个更隐蔽的地方休息和修复。”
林薇和赵坤也站起身。三人的动作都很缓慢,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他们离开总控大厅,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廊里的应急灯还在工作,提供着微弱但足够的光线。墙壁上的裂缝比之前更多了,显然刚才那场对抗产生的冲击波对这个深层空间也造成了影响。
走了大约五分钟,林薇突然停下:“等等。”
她指向旁边一扇半开的门。门后是一个小型实验室,从仪器设备的型号来看,应该是昆仑之眼早期的研究设施。
“这里。”林薇走进去,“有独立的能源系统和隔离屏障。比走廊安全。”
实验室不大,大约三十平方米。中央是一个环形控制台,周围有几个工作台,上面还散落着一些纸质记录——这在电子化普及的时代很少见。墙角的能源核心还在运转,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陈默检查了隔离屏障的开关,发现还能用。他启动屏障,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门口展开,隔绝了内外空间。
“屏障能维持十二小时。”陈默说,“足够我们初步恢复了。”
三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赵坤直接躺在地上,林薇靠在控制台边,陈默则坐在工作台前的椅子上。
疲劳如潮水般涌来。但陈默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
“那个最后出现的存在。”陈默开口,打破了沉默,“你们都感觉到了吧?”
林薇点头:“很强大,但……很温和。和深层异常的混乱完全不同。”
“像是某种守护者。”赵坤说,“但它没有直接介入,只是看了一眼,深层异常就退却了。”
“不是退却。”林薇纠正,“是被安抚了。我能感觉到,深层异常的反击不是被击败,而是被某种力量‘劝退’了。”
陈默沉思着。他回忆着那一刻的感觉——那种温暖、有序、古老的存在感。确实很像承天印记连接的世界本源,但又有所不同。世界本源更像是自然的、被动的法则集合,而那个存在……有意识。
“观测者文明。”陈默缓缓说,“如果他们还保留着某种意识形态的存在,那么刚才那个,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介入?”赵坤问,“既然有能力安抚深层异常,为什么不直接镇压它?为什么要看着这个世界受苦?”
“也许不能。”林薇推测,“观测者文明选择了沉寂,这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主动干预现实的能力。刚才那一瞥,可能已经是极限了。”
“或者,”陈默说,“他们在等待什么。”
“等待什么?”
“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者……合适的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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