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上空,罡风呼啸,云雾翻涌,两道身影以常人目力难以捕捉的速度,在险峰绝壁间激斗不休。
青芒与紫灰,泾渭分明,却又死死纠缠。
白清雪脚踏虚空,青衫猎猎,手中长剑“清霜”已化作一道纯粹的光。她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再无半分平日的清冷疏离,只有剑修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杀意。青岚剑域在她身周展开,虽范围不及林岩在时那般广阔,却更加凝练、锋锐。领域中,每一缕气流都化作无形的剑气,随着她的心意流转、切割、绞杀,将慕残云那无处不在的毒雾、蛊虫、乃至精神侵蚀,死死挡在三丈之外,并不断压缩其活动空间。
她的剑法,早已脱胎于青岚剑宗的传统路数,融入了自己的领悟与这段时间血火搏杀的经验。剑光时而如绵绵春雨,无孔不入,寻找着毒功运转的每一丝缝隙;时而如九天雷霆,刚猛暴烈,以绝对的力量正面硬撼;时而又如穿花蝴蝶,灵动诡谲,于不可能的角度递出致命一击。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对慕残云那肆意玩弄生命、毒害同伴的滔天怒意。
金丹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奔涌,与剑意完美融合,让她每一击都拥有开山裂石之威。然而,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因为她发现,慕残云比想象中更难缠。
慕残云依旧保持着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紫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飘飞,三色眼眸流光溢彩,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而危险的舞蹈。他的毒功诡异莫测,已臻化境。毒雾时而凝成狰狞的鬼首噬咬,时而化作粘稠的沼泽迟滞,时而散为无形无质的蚀魂瘴气,防不胜防。那些细小的蛊虫更是麻烦,不仅能钻透灵力护罩,啃食法器灵光,更能释放各种令人麻痹、致幻、乃至引爆灵力的毒素。
更让白清雪心惊的是,慕残云的修为深不见底。表面上看是金丹中期左右,但其灵力之浑厚、运用之精妙、恢复之迅捷,远超同阶。而且,他似乎并未尽全力,更多的像是在……试探,或者说,享受这场战斗带来的“乐趣”与“数据”。
“白仙子的剑,果然名不虚传。”慕残云轻易避过一道刁钻的剑光,反手弹出一缕灰白色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寂灭毒丝”,直刺白清雪眉心,“可惜,剑意虽纯,杀心虽盛,却少了点……真正的‘绝望’与‘疯狂’滋味的淬炼。你的剑,伤不了现在的我。”
白清雪不言不语,剑光回转,将那缕“寂灭毒丝”绞碎,同时心念微动,剑域之中骤然凝聚出数十道细若发丝、却锋锐无匹的“青岚剑丝”,如同天女散花般,从四面八方罩向慕残云!剑丝过处,连空间都仿佛被割裂出细微的黑色痕迹。
“有点意思了。”慕残云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双手飞速结印,周身紫灰色毒光骤然内敛,化作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晶般剔透却流转着致命毒韵的护体光膜。
嗤嗤嗤嗤——!
剑丝斩在光膜上,爆发出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声响!光膜剧烈荡漾,表面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慕残云身形微晃,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紫黑色的血迹,但笑容却更加兴奋。
“能逼我用出‘万毒晶壁’,同辈之中,你是第一个。”他舔去嘴角血迹,那血迹竟瞬间腐蚀了空气,“为了表示敬意,我也该拿出点真本事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片天空。方圆数百丈内的云雾,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紫绿色!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堕落与终结意蕴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天空中,隐隐有低沉的、仿佛无数怨魂哭嚎的雷鸣响起!
“万毒蚀天域!”
紫绿色的毒云疯狂扩散,瞬间将白清雪的青岚剑域挤压、侵蚀!毒云之中,无数扭曲的毒兽虚影、腐烂的植物藤蔓、以及纯粹由毒液构成的漩涡,疯狂涌现,向着白清雪扑去!整个落鹰涧上空,仿佛化作了九幽毒狱!
白清雪脸色微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域正在被快速污染、削弱,剑光在毒云中也变得迟滞起来。更可怕的是,这毒云仿佛有生命般,不断试图侵蚀她的护体灵光,甚至渗透她的神识!
“剑心通明,万毒不侵!”她清叱一声,手中“清霜”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芒,整个人仿佛与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青色剑柱,逆着毒云,悍然斩向慕残云真身所在!这是她凝聚全部精气神的一剑,不求防守,只求破敌!
“来得好!”慕残云长笑,不闪不避,双手虚握,毒云瞬间向他掌心汇聚,凝成一根布满狰狞倒刺、燃烧着紫黑色毒焰的巨型长矛,迎着青色剑柱,暴刺而出!
剑与矛,青与紫,两股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到极致的能量,在落鹰涧上空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湮灭在了能量爆发的中心。
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了青紫两色的毁灭性能量环,以碰撞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所过之处,云雾蒸发,山峰崩塌,巨石化为齑粉!连下方深涧的浓雾都被瞬间清空了一大片,露出狼藉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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