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标除了记录,还有其他功能吗?比如……发送信息?或者,接收来自‘播种者’网络的指令?”林岩思索着。
“目前解析出的信息模块,没有发现明确的主动发送装置结构。它更像是一个被动的记录仪和条件触发的‘引导信标’。当检测到符合‘潜在播火者’标准(如具备‘源初共鸣’特质或特定能量特征)的个体,并在环境危机达到阈值时,它会尝试激活,提供预设的‘文明火种’引导信息——就像它对您做的那样。但它的核心指令似乎已被污染或篡改,或者其连接的更高层网络出现了问题,导致引导可能出错,甚至变成陷阱。”文渊分析道,“至于接收指令……如果‘播种者’网络还存在并能正常运作,理论上它可以接收,但我们没有发现近期有任何外来指令接收的痕迹。”
林岩默然。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这枚信标直接联系到可能存在的、更高层级的文明或救援力量。他们依然是在黑暗中独自摸索。
他将手轻轻按在悬浮的灵玉上方,胸口的紫银色印记微热,一丝冰冷的秩序感知探入其中。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激发或引导,而是纯粹地去“倾听”,去感受那跨越了漫长时光、沉淀在玉石最深处的“记忆”与“情绪”。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亘古的星空下,一道柔和的光束携带着这枚信标,悄然没入蛮荒的星球;漫长的岁月里,信标静静潜伏,记录着生命的萌芽、族群的兴替、文明的星火;黑暗的阴影(污染)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蔓延,带来恐惧与毁灭;持玉的家族世代守护,将其视为传承与希望,却最终在贪婪与暴力下玉石俱焚;最后,是冰冷的实验室爆炸,紫色的晶石,陌生的密林,以及自己这具融合了异界灵魂与力量的身体,重新握住了它……
一种奇异的共鸣感,跨越了时空与身份的界限,在他与这枚古老信标之间产生。它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或记录仪,它本身,就是一段被压缩的、沉默的史诗。
“妥善保管,继续深入研究,但不要过度刺激它。”林岩收回手,对文渊吩咐道,“重点分析它记录的不同时期灵气环境变化、污染扩散规律,以及……尝试寻找它是否还隐藏着关于其他‘信标’点位,或者‘播种者’网络在此界布局的蛛丝马迹。”
“明白。”文渊郑重应下。
离开解析室,夜已深沉。营地大部分区域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落鹰涧方向隐约传来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风声。
林岩没有睡意,胸口的印记在夜晚似乎更加活跃,那种冰冷的秩序感让他对周围能量的流动异常敏感。他能“感觉”到营地中不同营帐内修士们或平稳、或紊乱的灵力波动,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灵气的稀薄与浑浊,甚至能隐约察觉地下深处,那些细微的、属于巢穴侦察单位的生物信号。
这种感知在不断扩大、深化。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向营地边缘,白清雪营帐的方向——那里是剑宗核心弟子的驻扎区。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看”到预想中凌厉纯粹的剑意灵力,反而感觉到一股……略显滞涩、隐含波澜的气息。白清雪似乎也没有休息,她的灵力在缓缓流转,但节奏并不平顺,仿佛心绪不宁。
想起白日里她在主帐中力抗压力、冷静斡旋,以及探查归来后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林岩心中微动。这位看似清冷坚韧的剑宗仙子,肩上的担子,恐怕不比任何人轻。
他略一沉吟,没有使用通讯符箓,而是收敛气息,如同融入夜色,向着那个方向悄然走去。
剑宗弟子营区守卫森严,但林岩对巢穴单位的潜行技巧和自身能量伪装已运用得越发纯熟,加上胸口印记那独特的秩序波动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干扰或“合理化”他的存在感,使他得以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白清雪营帐外。
帐内没有灯火,但以林岩的感知,能清晰“看到”那单薄的青色身影,正背对着帐门,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横放着那柄名为“清霜”的长剑。她并未修炼,只是静静地看着剑身,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剑锋,周身灵力起伏不定。
“既然来了,何必在帐外踌躇。”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帐内传出,打破了夜的寂静。
林岩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以白清雪金丹期的修为和剑心通明的感知,自己即便再隐蔽,如此近距离下也很难完全瞒过她。他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简洁得近乎空旷,除了一榻一蒲团,一盏未点燃的油灯,便是那柄横陈的剑。白清雪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
“打扰了。”林岩开口道,“只是感知到你气息有异,过来看看。”
白清雪沉默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月光从帐帘缝隙透入,映照着她清丽却带着倦意的侧脸,眼中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罕见的迷茫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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