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渊的时光,在疗伤丹药的苦涩与地脉灵气的温润中,悄然滑过七日。
对于大多数伤员而言,七日足以让最严重的伤势稳定,让枯竭的灵力重新丰盈。但对于静室深处的林岩,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却异常顽强地维系着那根细若游丝的生命线。陈老每日三次施针用药,以“九针定脉术”强行梳理他体内冲突最剧烈的几处节点,又以“地脉温元散”缓慢浸润他右半边身躯那被寂灭之力侵蚀的冰冷经脉。白清雪每日处理完据点事务,便会在他床前静坐片刻,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渡入一丝精纯温和的剑元,护住他的心脉。
而林岩的意识,却并未完全沉寂。他被困在一个光怪陆离、由自身记忆、力量冲突碎片以及那点奇异“虚无剑意”印记低语构成的混沌空间里。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感。他时而“看”到星海浩渺与“播种者”安详的面容,时而“听”到污秽生物疯狂的嘶吼与风雷剑啸,时而“感觉”到星辉的纯净温暖与寂灭的空洞冰冷在每一寸“身体”里激烈厮杀。
但渐渐地,一种变化在发生。
那点“虚无剑意”印记,在灵玉佩持续散发的秩序道韵浸润下,在陈老针药对寂灭侵蚀力量的缓慢消解下,其搏动的频率,开始与林岩那微弱的心跳,产生一种奇异的同步。每一次同步搏动,都如同最精密的锤击,将那混乱力量版图中最尖锐、最冲突的“棱角”,轻轻“敲平”一丝。
更奇妙的是,林岩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能“附着”在这同步搏动上,极其艰难地、尝试去“感知”印记本身的……“状态”。
那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虚无。他仿佛能触摸到一丝沉淀了万古的疲惫,一种对自身“极端”道路的茫然回望,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对“秩序”与“延续”的……认同?
“……你的路……走得太远……也太痛了……”在混沌的意识深处,林岩对着那点印记发出无声的叹息。他仿佛能理解“寂剑尊”当年的绝望与矛盾,那是在守护信念崩塌后,走向另一个极端的自我放逐。而留下的这缕剑意,经历了庇护所的选择与“星核”能量的洗礼,似乎也沾染了一丝不同的色彩。
“但我的路……还不想停在这里。”林岩的意识在混沌中凝聚起最后的力量,不是去对抗体内那些冲突,而是尝试去“沟通”,去“理解”,去“编织”。
他以灵玉的秩序道韵为经,以微弱但纯净的星辉之力为纬,将那点微妙变化的“虚无剑意”印记作为奇异的“梭子”,开始笨拙地,在自己这片混乱的意识“疆域”中,尝试构建一个极其简陋、极其脆弱的……“网络”。
这个“网络”不是用来战斗或防御,它的唯一目的,是“感知”与“疏导”。
通过这个网络,林岩“看”到了自己体内如同沸腾岩浆般冲突的力量流,也“听”到了它们彼此碰撞、湮灭、再生的哀鸣与咆哮。他甚至能“感觉”到,在冲突最激烈的几处,能量的性质其实在缓慢地、不情愿地……相互“渗透”与“适应”。
星辉之力中,开始夹杂了一丝寂灭的“空灵”,使得其净化效果带上了某种“抹除”特性,对污秽能量中那些根深蒂固的“混乱存在烙印”似乎更有奇效。而那丝被转化的寂灭余韵,也被星辉与秩序道韵包裹、驯化,不再纯粹追求“虚无”,反而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精准切割”与“稳态破坏”的潜在特性。
强殖单元的生物能量与巢穴核心的数据流,则在这种高层次的能量冲突与渗透中,疯狂地记录、学习、进化,其组织强度与计算逻辑似乎都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蜕变。
最核心的,依旧是那枚灵玉佩。它如同定海神针,散发着恒定而温暖的秩序道韵,既是所有力量冲突的“缓冲垫”,也是林岩意识能够维系、甚至尝试“织网”的基石。
“织网”的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与疲惫。每一次尝试引导一丝力量进入“网络”,都可能引发局部的能量暴走,让他本就脆弱的身体再次承受冲击。但他没有放弃。求生的本能,以及某种模糊的、想要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驱动着他。
……
就在林岩于意识深处艰难“织网”的第七日,潜龙渊据点的情报分析与侦查工作,也取得了关键进展。
经过日夜不息的解析,从“播种者”观测站带回的数据晶片中,关于“启蒙火种备份库”的信息被成功提取并破译。火种库的具体入口,位于青岚山脉主地脉“龙脊灵枢”下方一处天然形成的“空灵玄窟”之中。那里不仅位置极其隐秘,被多重天然阵法与地脉能量掩盖,而且根据数据描述,其内部拥有独立且稳定的“秩序生态场”,能够隔绝外部污染,并缓慢滋养修复进入其中的生灵——正是伊瑟拉推测的、可能适合林岩疗伤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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