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石乳的温润能量在经脉中缓缓化开,如同春雨滋润干裂的土地。林岩睁开眼,黑暗中眸光湛然,虽远未恢复巅峰,但体内那股濒临崩溃的虚弱感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力量与清晰的痛楚——痛,意味着身体在修复。
身旁,白清雪也结束了调息。她脸上的苍白褪去不少,青岚剑意虽未达往昔凛冽,却也重新凝练如初雪,在身周吞吐着微光。风雷古剑横于膝上,剑身裂纹依旧,但核心符文已不再黯淡,勉强维系着灵性不散。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已在生死间铸就。他们同时看向岩壁上那个通往隐藏石室的小孔。昨夜持续的秩序滋养后,那三枚石灵卵的回应变得稍明显了些——心跳般的“噗通”声更规律,卵壳上的斑纹光芒流转也更有节奏,仿佛三个沉睡的小小星辰,在缓慢吸收着外界的善意与能量。
“它们需要时间。”林岩低声道,“或许几天,或许更久。我们等不了。”
白清雪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人,确定方位,离开这片山林。”她望向洞口外,晨光熹微,但山林依旧被浓重的阴影和雾气笼罩,“此地绝非善地,那藤蔓妖植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两人迅速整理行装。除了风雷古剑(白清雪负于背上)和那柄黑色刻剑,他们将洞内所有痕迹清理干净,尤其是石室小孔,用碎石和苔藓仔细伪装,确保不露端倪。剩下的半滴石乳被小心封存在一个临时切削的小石瓶中,由林岩贴身收藏,以备急需。
走出山洞,清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腐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天色灰蒙,林间光线昏暗,能见度不足五十丈。高大扭曲的古木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地面上厚厚的落叶层下,似乎潜藏着无数不安的窸窣声。
“灵玉佩对其他人有感应吗?”白清雪问。她的剑意向外扩散,如同无形的触角,探查着周围百丈内的生命与能量波动,但反馈回来的信息杂乱而模糊,似乎这片山林本身就在干扰灵觉。
林岩闭目凝神,全力激发灵玉佩。玉佩微微发热,但指引感极其微弱、分散,仿佛其他人的气息被距离或某种力量严重削弱、打散了。只能大致判断出几个方向,距离难以估量。
“先往最近的一个方向找,应该是陈老他们坠落的大致区域。”林岩指向东南方,那里是他们昨日坠落的来向,“沿途留下标记,注意隐蔽。”
两人没有选择御空或快速奔行,那太显眼,且消耗过大。他们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依托树木和地形,悄无声息地移动。林岩强殖装甲的伪装功能虽因能量不足无法完全启动,但基础的生物拟态仍能让他体温、气味大幅降低,融入环境。白清雪则收敛剑意,步履轻灵,青衫在斑驳的光影中时隐时现。
前行约莫二里,他们便遭遇了这片山林残酷的一面。
首先是一具尸体。并非人类,而是一头体型如牛犊、形似野猪却披着厚重骨甲的妖兽。它倒在血泊中,半个身子不翼而飞,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撕扯啃咬所致。伤口边缘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且残留着淡淡的、与昨日藤蔓粘液相似的甜腐气息。尸体尚未完全僵硬,显然死去不久。
“是那种藤蔓做的?”林岩蹲下检查,眉头紧锁。巢穴核心的微量扫描显示,尸体残留能量中确实有与藤蔓同源的特异性毒素。
“不止。”白清雪指向不远处地面凌乱拖曳的痕迹和几片散落的、带有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有其他东西来过,争抢过尸体,或者……是猎杀者被惊走了。”
那些鳞片有巴掌大小,边缘锋利,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股阴冷的煞气。绝非善类。
两人更加警惕。继续前行,类似的场景开始增多。有被吸干体液、只剩皮包骨的猿类妖兽倒挂在树上;有被锋利爪牙彻底分尸、内脏洒落一地的鹿形生物;甚至,他们在一处乱石堆后,发现了一具人类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殆尽,但从旁边散落的一柄锈迹斑斑、式样古朴的断剑,以及几块身份玉牌的残片来看,此人应是修士,且死亡时间至少在数月以上。骸骨呈蜷缩状,多处骨骼有断裂和腐蚀痕迹,颅骨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边缘光滑,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瞬间贯穿。
“不是最近坠落的同伴。”白清雪仔细检查后,面色凝重,“看服饰残片和玉纹,可能是更早之前,误入或探索此地的其他修士。连骸骨上的储物袋都已被搜刮一空。”
这说明,这片看似位于青岚山脉外围的山林,早已是修士的坟场。危险,从未远离。
他们顺着灵玉佩微弱的指引,又找到了王师弟、赵道友和冷锋坠落的那片斜坡。现场一片狼藉,断枝残叶,血迹斑斑。但人已不在原地,只留下拖曳和挣扎的痕迹,延伸向密林深处。痕迹旁,同样发现了那种甜腐气息和零星的黑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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